还差一公分,大汉就没命了。蓝鸢对个中暗潮汹涌全然不知,拼命咽下阿爹喂的食物,才天真道:“爹,叔叔说的话鸢都不懂诶,真是奇怪呢!”
因蓝鸢的记忆缺陷和阿爹、鬼众们的过度保护,以至于他的神智还停留在六岁小娃的水平,你总不能指望,一个六岁的小娃能听得懂多少大人们的谈话吧?当然,蓝鸢的成长缓慢不代表他就不成长了,比如说发生什么特别刺激他的事,就像两年后他的第一次情窦初开。
“不懂,就不要听他的。乖,先吃饭。”(此为传音)继续喂食,鬼炼的那根筷子依旧停在大汉胸前。
众人无不冷汗涔涔,大汉更是眉头紧锁,也不能有多余的动作。就凭面具男人的这一句警告,他就明白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余光瞄到周围的人都无事的模样,看来那四个字蕴涵的强大内力只有他才有福享受到了,这毫不亚于从正面给了他一剑,没刺穿他的心脏,却留给他差点晕眩的巨大痛楚。
尽管体内已经气血翻涌了,他还是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他是沙蛇帮的三个对外形象之一,身份的责任怎能允许他轻易变色。他还没开口,蓝鸢已一把将筷子轻易抓回,轻斥阿爹:“这只是我的诶,爹不用自己的,很懒哦!”两只筷子凑齐,蓝鸢自己动手夹菜吃。让阿爹喂和自己吃,感觉不一样的呢!大汉眼里露出复杂的神情,手下们各个都握紧了取下挂在桌边的大刀,就等他们旗主的一句话。
大漠里最令人闻之色变的马帮之一,怎容人如此当众羞辱。大汉双眼一眯,突然大笑道:“在下大漠中部沙蛇帮之飓风旗下秦汉,侠士功夫了得,真是令在下大开眼界,刚才实属不意之冒犯,请侠士见谅。”
端起桌上的一碗酒,秦汉朝鬼炼一饮而尽。这样的动作,充分表达出他对面具男人的尊敬。默然的面具男人依旧不动声色,令秦汉颇为尴尬。众人都没料到,在大漠里居然会有人不买沙蛇帮的面子。
何况这秦汉还是大漠人人称赞的一条铁汉子。握刀的几十双手又是一紧,似在极力克制。其他一些散客也在小声的斥责面具男人,但毕竟对方是沙蛇帮,根本不需要他们的出头,也就没人头脑发热的站出来充打抱不平的“好汉”了。二楼最角落的黑衣斗篷男人,此时终于抬头,在那遮头盖脸的头帽下对怪异的面具男人露出兴味的眼神。
就连他也看秦汉的几分面子,没想居然有人比他更甚。面具下的冰冷双眼朝黑衣斗篷方向稍一抬,随即又不甚在意的垂下。
“叔叔的名字好长好奇怪,叫大漠什么什么风,都记不住诶!”青涩的声音适时中止了二楼紧张的气氛。秦汉好笑,这少年虽显得愚笨,但也灵气得可爱。
“叔叔叫秦汉,不是大漠什么什么风的,小子没听说过叔叔?”不是他自恋,他知道自己在大漠的地位。蓝鸢摇头,突然发现周围的都人在喝水,看上去很清凉的样子,他也有点渴的感觉了。
“小鸢也要喝水,叔叔!”他们桌上都没有诶!水?秦汉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手中的酒碗,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蓝鸢不高兴的嘟起嘴,直说叔叔坏。“鸢儿渴了?”“恩!不要喝这个!鸢要喝叔叔他们的,那水很好看,一定也更好喝!”
在他的观念里,以美为先。鬼炼将随身带的水袋又放回包袱里,准备叫小二再送来清水。因蓝鸢的身子弱,所以鬼炼听外公的吩咐将境里的黑木果制成粉末,蓝鸢要喝水他就随时调了给他喝。
这黑木果毒性虽不强却适合长期食用,在蓝鸢没有破损丢失的记忆里,他都是喝这污七抹黑的水,以前在境里倒没觉得什么,因为大家喝的水都有颜色嘛,现在到外面看到不一样的,可就新奇了。
“小子想喝酒?好好,叔叔倒给你!”秦汉取来只干净的碗,倒了一半递过去。鬼炼已经叫了小二拿清水,蓝鸢却不听他的,从他腿上一跃而下高兴的跑去接水了。
在他的观念里可没有什么好人坏人之分。鬼炼也不想破坏了他的好心情,遂不动声色,暗自戒备着。好在这么短时间内也没人能辨认出鬼炼就是当初声靡江湖的“地狱鬼皇”
(这个称号是进去鬼狱之前就有的,后来鬼众的称号就是由此演变而来),形象和气质都截然不同。自然也没人趁此机会找两人的麻烦,蓝鸢接过秦汉手里的酒碗,就放心的灌下一大口。
“噗…咳咳、咳咳!”满满一口,毫不客气的喷到秦汉胸前。(主要是因为身高不够,否则就在脸上了。)“呜…好辣,爹!”
又扑回阿爹的怀里,抱着阿爹打开的水袋猛灌。二楼的众人都被他夸张的动作给逗笑了。宝蓝的眼里泪水四溢,鬼炼虽有些心疼,但让天真的鸢儿受点亲身的教训还是值得的。替他擦掉眼泪,又喂了几口菜,蓝鸢这才好过一些。
“小子身在大漠,不会喝酒可不行。兄弟得让你家小子多练练啊!”称兄道弟,无形间拉近两人的距离。秦汉心里自有盘算。角落里的斗篷男人闻言更眯起了干枯的双眼,柴骨般的手指下意识的在酒碗边缘来回轻抚。
“哼,坏叔叔!小鸢不跟你玩,七号,我们吃饭!”蓝鸢赌气的坐回位置,跟桌上的黑虫分食阿爹夹到他碗里的成堆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