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来玩乐,而是来找回我的东西。”又饮了口那特制的bloodmary,君凌伸手想要捉住那一直在自己眼前来回的白皙手腕,却被招袂灵巧地躲开。
“我不是你的‘东西’”他依旧平静回答,但眼里已经出现怨怼的光。“君凌笑了笑,没有反驳。招袂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今天的君凌看起来似乎有点…凄凉。这是招袂从没有见过的君凌。
“跟我回去吧,我已经弄丢了一个,不想再失去第二个…”君凌原本就带着些酒气,招袂现在才发现他一开始就有点醉意,那些话,根本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君凌的自言自语。此刻的他显得极为疲惫,双眉紧蹙,眼睛微红,而脊背依旧是笔挺。伸出手来抚上招袂柔软的短发,用食指亲昵地打着卷儿。
这让招袂不由得回想起那曾经几次仅有的温柔…情事间歇他也曾这样爱抚自己。心里由甘甜到酸楚渐变了一下,语调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平静。
“…你…放过小翔吧。”那只被擦拭了千百遍的酒杯被轻轻放下。“我和李梓封说了…小翔是你兄弟的事,小翔被赶了出来…是我害了他,所以他的事我一定负责到底…所以…伤害他之前…你先杀了我。”
在一片慵懒的音乐背景下招袂淡淡陈述,陈述一个决心,同时也是一个变相的请求。“如果你不再折磨小翔…那我就回来,不再离开。”
深深地望着君凌,认真地期待着。光是那眼神就足以让人心软动摇。然而君凌却吐出了让他绝望的回答:“不…我不会放过他…”他有他所谓的“目标”而现在的他,实在不知道除了这个“复仇”的目标之外,自己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是么…”听见这样的回答,招袂原先略略回温的表情在一瞬间冰冻,心脏像被人从十五楼摔下来似地失重、晕眩、空虚然后是落地的揪痛。
“那就永别了…平静地诀别,低头继续擦拭,有洁癖的人也会被他的执着吓倒。君凌就这样看着招袂擦完最后一个杯子,然后迅速地再次捉住他的手。慢慢地俯过来,温热的气息带着酒精的味道暧昧地贴在招袂的耳边。
“让我吻你,最后一次…”招袂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摔开君凌的手,自己揽过那杯变了味的bloodmary,狠狠饮上一口,呛得咳嗽连连。
“现在,我们已经两清。”他红着眼睛瞪着君凌,故意想要显出凶恶的模样,可是脸上却形成了另一个诡异悲凉的表情。耳边最后一次传来君凌的叹息声。
“为什么你不愿意安静地待在我身边…”已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前台的器物已经清理完毕,招袂转身整理后台的酒瓶,对于君凌的这句话他只是无所谓般轻轻地耸了耸肩。
等他再回头的时候,男人已经离开。君凌走出流颜。隔着玻璃落地窗,他看到招袂一个人立在吧台中,身后红红绿绿的光点像极了鱼缸里五光十色的氧气珠。
最后一次回头,他凝视着招袂的侧脸,男孩偷偷拿袖子抹着脸,哭了,缀在颊边的泪像一串剔透的水晶。君凌远远地望着,好像看见了热带鱼的泪水。
“我想我爱你。”隔着玻璃,他对着那个看不见自己的身影无声地作出这几个口型,某一个瞬间,他突然体会到了父亲临终前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