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又走神了。”谦彦不满的拉我的手。“没什么,我在想事情。”“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嘛,我可以帮忙喔。”我笑了笑,摸摸他的头发。电话适时的响起,我拿起电话,示意谦彦安静。刘明振开门见山的说:“见悟少爷,谷先生想和你单独谈谈。”
我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在深夜中找到谷元恒,难道这宗案子的情势对他们不利,所以他们才那么急…我还没来得及想清楚,电话那端传来谷元恒低沉的声音:“见悟。”我的心猛跳了一下“爸”
这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以前在母亲的授意下,也只叫过四五次而已。对我来说,他不是父亲,他是我们一切不幸的开端。
“你想带着他逃走吗?”他严厉的声音一句接一句的逼问:“你以为你们能逃到哪里?没有了我,你们只会沦落街头!到时候你们还会哭着爬回我脚边,求我收留你们!”他很懂得如何恫吓我们,因为他知道我们根本无力养活自己。我咬着下唇,等他发泄完毕。
谦彦见我脸色沉重,倾过头来想听电话里说什么。我捂住电话筒,小声说:“去睡觉,哥和律师要说些事情,明天再告诉你。”
谦彦不情愿的站起来走上楼。电话里,谷元恒还在咆哮“是你教唆谦彦的,对不对!你明知道,知道…我告诉你,我就是死都不会让你们逍遥自在的拿着我的钱逃走!”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我平静的告诉他“明天谦彦就会告诉检察官你对他的不轨企图,反正进监狱的不是我。”
“你…真是够阴毒的。”我无声的笑了笑,反正在他心目我本来就不是个东西,总是挑拨他和谦彦的关系,他怎么想我,我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对他来说,我才是这个家的外来者。
“那么,晚安。”我做势要挂掉电话,马上听见他不情愿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等等,我还没说完。”“我会给谦彦一笔钱,我可以让他出国留学,任何一国家,只能在合理范围。但你要留下来,直到他回来那天。”
“为什么?”他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傻得让你们两人一起逃走吗?把所有的痛苦都留给我…不,我要你也跟着品尝我的痛苦。你以为我不知道谦彦最爱的人是谁?你们谁也别想得到幸福!”
我拿着电话的手在微微发抖。他在说什么?“你可以同意我的条件,也可以拒绝。我不怕上法庭,顶多判我十年,但你们也别想好过。要毁的话就大家一起毁了!怎么样?见悟,你做决定吧。无论你说什么,谦彦都会听你的。”
好沉重的一句话。他知道那天晚上他什么也没做,如果真要上法庭的话,谦彦除了撒谎编造事实外,他是不可能被判罪。我无法预见在法庭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即使是发生了事情,我也无法保护谦彦。
其实,在这宗案子中,情势最不利的是谦彦,那他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条件?“你想好了吗?”他冷声问。我深吸了一口气“我接受。”
他冷笑了一声,好像早就知道我一定会接受。我默默地放下电话,但愿自己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接下来就是要和谦彦说这件事情。
也许这样做很自私很卑鄙,谦彦可能不会原谅我,但我想这样对谦彦会更好。他确实应该离开这里,远离我和谷元恒,寻找他自己的人生。他太倚赖我,为了我,他可以铤而走险。
如果我们继续待在一起,谦彦也许会…我不敢在想下去。谷元恒那句话带给我的震撼比他提出的条件更厉害。
与其说我不知道,不如说我根本不想知道。窗外是如洗的蓝天,干净得看不见一丝云彩。谦彦推开门,检察官和刘明振走出来,对他说了什么,谦彦看着我,点点头。
送走那些人后,谦彦坐在我身边,出神的看着窗外的蓝天,什么也没有说。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可我和他都没有想说话的欲望。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
昨晚我告诉了谦彦那件事情,他哭着反对,我唯一一次没有屈服在他哀求的眼泪下。我相信这样做是为了他的将来,只有这样才是对他最好的。最后他哭到睡着…当天下午,谷元恒就被释放回家。
谦彦充满忿恨的看了他一眼,匆匆跑上楼,甩门的声音震歪了楼梯上的挂画。谷元恒一身邋遢,衬衫领打开,黑色的西装裤上沾了一块块污渍,头发凌乱,下巴的胡子都长出来了。
他冷冷的看着我,我被他眼神中的冷意逼退了一步,我有种他会突然扑上来把我掐死的错觉。
“这下如你意了。”他莫名奇妙的说了一句,转身走上楼。那天晚上是我一生中渡过的最诡异的夜晚。我和谦彦都尽量避开他,他似乎也在避开我们。
整栋屋子里静悄悄的,唯一的声音就是电灯关闭的刹那。我的学业在那天后完全荒废了,谦彦离开的那天,正是我期末考的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