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不熟悉,他领我去秀风路那边,挺黑的,我看不出来…”“男的?”我下意识地看了水水爸一眼,他也正看我,那表情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难看到家了。
“一个女的。”我回答姓肖的。 “嫖娼是吧?冲这个我就可以拘你。”“不是不是,网上认识的,就算一夜那个吧…”
“少胡说八道!哪个女的不认识你,还能把你领到黑屋子里,是不是秀风大街的那个同性恋厕所?”我不说话,低下头,算是默认。挺好,肖警官帮我想出个合情合理的地方。后来条子让我们签字,然后可以离开。水水爸没看我,只管自己往外走。
我叫住他:“叔,水水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他。”水水爸放慢脚步,回答:“他在光明医院外科观察室。”“有没有危险?不会残吧?”
“醒了,就怕有内出血。”我轻轻点头,又问:“是不是天堂鸟老板惹的事让水水扛?”“就是那么回事,他跟那些找人卖淫吸毒的都认识,怕警察封他的酒吧,影响挣钱。有钱人都坏死了!”
“我去跟水水说,别帮他,反正以后不在那里做了。”水水爸停下来,扭过头看我,音调明显友善了些,说:“水水还想着做呢,老板塞他两万块钱,水水答应帮他瞒了。
你去劝劝水水,那种地方不能干,多脏啊,要是学成了同性恋,吸了毒,传染上艾滋病可怎么办啊!”我淡淡一笑,感觉满脸火辣辣地疼,嘴有点打不开。我回答:“我劝他。水水也是冲那里钱挣得还行,又相对稳定才舍不得。
老板平时对他不错,总比原来做那些提心吊胆的事情好。”“我们也是怕他出事…水水他妈,冰冰哭了一宿,现在那冰冰还腿软头晕呢…”
水水爸讲这番话时我想起十一岁那年,我去某同学家,是个乱七八糟的大院子,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满脸通红,浑身酒气,他笑着对别人说:就那么一个小小的子
弹,他说着还用拇指和食指比划,那么小的子弹,儿子的命就没了,他已经满脸泪流,还笑着又说:让我交一块二的钱子弹费,便宜啊,才一块两毛钱,我为儿子花的一块二啊…可能因为这件事,无论我妈骂我多难听,甚至小时候用炉钩子打我,我也从没真的恨过她。
我没有对水水爸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点头,表示理解。水水爸看着我的脸,面带歉疚地接着说:“我刚才也糊涂了,警察说你是同性恋,是你给水水骗进酒吧的…其实水水跟我说过你认识那老板,你外面认识人多…”
我又一笑,脸更痛,说:“没关系,正好帮我解围,省得警察缠着我。”***从光明医院出来,已经下午六点多了。中午和水水爸分开后,我第一件事先给我妈打了电话,告诉她什么事情也没有,我要去上班。
她说让我马上回家,她有话问我,我回答不行,晚上再回去。我从早晨到现在还没正经吃饭,只在水水那里吃了四根香蕉。
不过我不饿,先借助停着的摩托车的反光镜看看自己的脸是否不那么肿了,真的好了,我妈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水水在医院里骂条子打人成瘾,我也懒得解释。我做在马路崖边,盘算如何应付我妈。编假话绝对不可能,我妈那人,无中生有、无事生非是她的长项,更何况我这不能自圆其说地谎言,靠,怎么跟她说呢?
我给阿俊打了个电话,他已经回家了,说家里有客人,是他两个师兄弟,他们刚刚从外面吃饭回来。
他很奇怪我现在应该很忙碌,难道今天一个宴会没有?我知道阿俊此时既没时间听我长篇大论地解释,又说话不方便,索性只告诉他有点事,不过不急,手机拿好,我过一会有可能给他打电话。
我还没骑到家,阿俊给我电话,问我怎么了,我问他:你同事走了。他语气有点急,说:“别管他们了,你到底怎么了?”我大概对阿俊说了来龙去脉,我听见阿俊回答:“你等着我,我马上过来。”
“不用了,你来能干什么。现在这边修路,小车、出租车根本没地方走。”“傻瓜,不管能干什么我也过去。你先别进家里,在路口等我。”
阿俊的语气不容我再说什么。阿俊三十分钟后赶到,他是坐公交车过来的。我们站在一个拐角商量该怎么对我妈说,我听出来,阿俊也没有很好的建议,他只是告诉我一定别吵架,我妈说难
听的话我就听着,对她耐心解释,告诉她同性恋和打架吸毒完全不一样。如果我妈实在难以劝服,就先答应她试着改。这种事情的解释要慢慢来,循序渐进。
我说:我过去了,阿俊回答:我在这里等你。他突然对我微微笑,我也对他笑笑。我妈的反应不是我想象中的歇斯底里,她先问我怎么这么早回来,我说请假了。
她问我吃饭了吗,我说不饿。我妈让我坐在沙发上,她坐床上,然后平静地开口:“我托一个过去小学里的同事帮你介绍个对象,这个礼拜日你们见见,是农村来的,可在a市工作了好几年,在发廊里。说是人长得很漂亮,她要求的条件就是家住a市的就行。”我不说话。如果回答她不见,我妈会急,可我绝对不会相亲。我妈有什么话似乎说不出口,半天才说:“…你和女孩子发生过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