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练,不管你信不信,他做这些真的是因为他想和你在一起。我现在不是以他的下属而是以他朋友的身份对你说这些。他是一个责任感很强的人,他不爱许嫣却承诺娶她因为他觉得愧欠许家愧欠许嫣,许嫣喜欢他,娶她在他脑中是理所当然。
因为那时他不爱任何人,娶谁也无所谓。所以当他发现自己爱上你时很矛盾。要和你在一起不仅要说服他父亲,更要说服他自己。然后他发现了许林的身份,拖垮秦氏只是想报复许林,那并不是他的主要目的,让许家对杜氏的狼子野心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才是他的真正意图。
他要让他父亲让许家更要让他自己,看清他们杜许两家的真正关系。他才有足够的理由和信心解除那个系在命债上的承诺。”
陈天翔一口气讲完,看着我:“沈练,你就真的不能原谅他一次吗?…我真的不忍见他那样。也不忍见你们这样子收场,明明你爱他他也真爱你…”我在笑:“我觉得你比我更了解他。”
对方却看着我长长地叹:“沈练,你不知道他爱你,因为他爱的是你,他是那种天生傲气不屑求人的,加上生在那种豪门大族有种掩盖自己情绪来自我保护的本能,常常压抑着,大概有什么情绪也会觉得麻木了。
一直以来他都特别地在乎你,你当然不会知道,大概他自己那时也不清楚。可他还是会吃些糊里糊涂莫名其妙的醋,看你和别的女人相亲,大发雷霆地要我逼你回公司…
有时我都觉得他是一个完全不懂怎样爱人的蠢男人,只是他对你的感觉,为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内。”
悠悠长长地吐了口气,看着陈天翔。这个人什么时候都是个最好的说客。但再好的说客也只能说动有心的人,是不是?我摩挲着书背,之上有种冰凉宜人的触感。
我的语声就如那触感一样清凉:“陈天翔,覆水难收,你听过有这么一个成语吗,我原谅他又怎样?难道到了如今我还能和他高高兴兴在一起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淡淡地笑,看着被我的话语呆住的人:“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海也会枯山也会平,爱情它为什么就不能消失?”“韩清为什么会走你知道吗?”我看着陈天翔问,不意外地发现他那张精明的脸瞬间色变。“他都告诉你了吗?”
声音问起来低低的,完全没了先前那股劝说我的精神。“不是,是我自己猜的…我想爱情大概都是有期限的。”
他垂下了头,默然无语。静默中我忽然道:“对了,你回去后跟他说,要他把外面那些总在我屋前屋后绕来绕去的人叫回去,我不是囚犯不是在坐牢是在生活,我不想我的生活有种时刻被人监视的感觉。”
“沈练,他那样做只是担心你,并没有监视你的意思。”我冷哼:“若他不想让我告他侵犯个人隐私,那就请他将那些人连同他不必要的担心一起收回,只要不与他挂上钩,我都好得很。”陈天翔看着我无语摇头。我提着刚刚擦书架的污水桶走出店门,把水倒进下水管道,有一些溅在外面。
“你瞧,刚才那些水装在桶里时就是桶的形状,可倒出来后就四处溅开,你还能让它们恢复之前的形状吗。”我走进屋内,拿了烟顺便给陈天翔递一支。你换牌子抽了。陈天翔说。
我一愣,笑笑,口味总会变的。七八月,学生都放了暑假,整个月内生意清淡得很。
但我还是在前面店子装了空调。白天我坐在前面静静地看书也是种不错的享受。偶尔有几个不买书但专心看书的学生进店来,来了几次熟了也和他们聊上几句。
如今我不碰财经不碰股票不玩电脑,连新闻也看得少,却看起了肥皂剧打发长夜无聊,甚至又看起了龙猫和加菲猫。某日转台时,晃到一个面容,按着遥控的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骤然而停。
大概是因为我听到了一个问题。“…杜先生,您以出人意料之举为创建现在的杜氏赢得了极大的商业契机,现在的杜氏比以前的杜氏要更雄厚更庞大稳固,对于这样巨大的成功您有什么感想没有?”
镜头前的男人等了一秒,直视镜头,那两道幽如深潭的眼神有着仿佛要透过屏幕似的深邃。我顿感不适。直到他缓缓将那神色藏在缓慢垂下的眼帘中。
“我没有赢…我输掉了最重要的东西。”手一时不稳,遥控掉在了沙发上。杜御飞,你这又是何苦来?沈练,你自己又是何苦眼巴巴地等这么一句?等来又如何?无端扰乱自己已然平静的心。心,却总是不自觉地不甘欺骗不甘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