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可能不是这样想的,他一直没有回到曾杰那儿,曾杰当然不会去找他,不会问他:“你是不是没有钱了?你要不要回来?”可是学期时,曾杰同凌晨的老师通过电话。
“是的是的,我同他母亲离婚了,工作一直忙,所以才让孩子住校。”“是啊,凌晨的学习,我是有责任的,近来我不太忙了,如果可能的话,我会让他回家来住。”
凌晨正打算同班主任说自己的父亲又出差了,却在教室门口遇到曾杰。相对无言。说什么呢?一时间两个人几乎都要以为是再一次梦中相见了。终于曾杰说:“老师打电话让我来参加家长会。”
凌晨点点头。曾杰问:“假期回家好吗?”凌晨沉默。曾杰道:“我可以搬出去。”凌晨转身离开。那天曾杰回到家,他想,如果这样也不行,他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凌晨绑回家,反正他是他的监护人,如果他跑,他可以强迫他回来。
只是那样的话,凌晨的一颗心大约会跑得更远。这时,门响。有人拿钥匙开门!曾杰觉得自己被快乐激穿,身体一动不能动。
不能动,不能笑,不能出声。连快乐都要感受不到了,他只觉得心跳如擂鼓,胸口窒息,脑子里嗡嗡叫,口干舌燥,胃已抽成一团,痛得他皱紧眉头。
强烈的快乐,与痛苦有什么分别呢?凌晨打开门,看见大厅里一动不动的曾杰。他象一只流浪到饥饿的猫,又灰溜熘回到主人家,他甚至不是一条狗,狗比他忠厚。
可是不论如何,这里是他的家,曾杰是天底下他最亲的人。即使曾杰立刻赶他走也不要紧,他应该给曾杰这个机会,他欠这个人那么多那么多,他应该用一生偿还,可是他更爱自己。
他更爱自己并不是说他没有心,也不等于他不爱曾杰。凌晨脱了鞋,却没穿拖鞋,光着脚走到曾杰面前,跪下,双臂抱住曾杰的腿,头枕在曾杰膝上。
这样的祈求姿势,大约得是相当信赖对方才做得出的,否则,被人一脚踢开,就太难看了。没有反应。凌晨更紧地抱住曾杰的腿,不放手,不放手。许久,曾杰的手放到凌晨头上,无言。一声叹息:“你回来了。”
***那样驯服的姿势,那样温柔的态度。曾杰明明知道是自己用计将这个孩子逼回来,可是凌晨的姿态依旧让他迷惑…这个孩子,是爱他的吧?一个猫,只会对自己信赖的人露出腹部,而一个人,同样,只会对自己信赖的人露出卑屈的一面。
如果你对敌人露出屈服的姿态,只会得到更多的凌辱。即使凌晨不爱他,至少也是信赖依赖他。不管理智怎么说,曾杰有个感觉,凌晨这一次,是真的回来了。只是他也不太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有许多次,曾杰感觉到凌晨的感激,不是表情不是言语,而是眼神中表露出来的感激,那应该是最真的吧?可是凌晨在每一个可能的时候都会转身离去。
象养了一只狼,你喂他喂到那么熟,他听到你的脚步都会扑上来迎接,可是一切都比不过原野的呼唤,一旦有机会,它就会逃向丛林深处。
这一次,曾杰一定要把那件他一直逃避恐惧的事情做到底。做了,就没什么可逃的了。曾杰去洗澡,水声哗哗。凌晨忽然打开门,曾杰愣住,凌晨微笑:“这么早就洗澡?”
曾杰哑口无言。凌晨淡淡地笑着,眼睛慢慢地向下划,划过曾杰的身体,在那温和的目光下,曾杰的身体慢慢起了变化。凌晨的目光终于低垂到地上,笑容也淡到无,他说:“今夜,我们做爱吧。”
曾杰这下子彻底坚硬起来,凌晨再次微笑,目光看着面前湿漉漉的地面:“通常你们都是怎么做的?就那样吧。”凌晨关上门,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干脆把他最想要的给他,失去所有,再不必提心吊胆。
自己也可以死心,不用再挣扎。天底下没有比挣扎更让人疲惫的事了。曾杰出来,凌晨进去洗。曾杰到卧室,把放药的抽屉打开,里面有个小盒子,盒子里面放着避孕套与润滑液,还有一小瓶春药,曾杰把那小瓶春药拿起又放下,迟疑良久,终于决定下次再说。夜长梦多,迟则生变。凌晨只穿了一条内裤就进到曾杰的卧室里,大灯已关了,只有床头的小灯。
凌晨在门口略微迟疑,慢慢走过来,在曾杰面前站住。曾杰穿着白色的睡衣,三十多岁的男人,有一点沧桑,有一点岁月的痕迹,还未露老态,曾杰其实也是很英俊的人。
当然,凌晨的漂亮是夺目的。连一个脚趾都是美的。相同的浴液的味道。凌晨在曾杰面前蹲下,给曾杰一个一个解开扣子。
还是冰凉的手指,白色的半透明的手指,象玉一样,也是玉一样的温度,冰冷。指尖,不时地接触到曾杰身体,那冰凉,一点一滴将印子留在曾杰灵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