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请公子上轿…”掀轿帘的人高喊一声。我奇怪他为什么不说:有请姑娘上轿,现在要去干的事儿原本应该是女人才会干的。***
华盖翠珠八人轿,两匹白俊红銮玉带马开道,华星北可是玩真的了?以前还没那么红时,常有老爷是叫过湘瑶又叫我的。
可现在能叫、敢叫我们的人也不多,而且捧我们的主子不一样,张爷向来只叫我,华星北向来只叫湘瑶,刘彤总是到广寒宫来找我们,却只有我让他上我的床。
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我在外头接客,张爷自然不会不知道,他不吃味,在他眼底那些人跟他,是天和地的差别,我连他都不爱的话,其它人怎么入的了我眼?就入了房,他也不相信有人能跟他比。
可华星北又有点不同,平时听说在朝庭里,华星北跟他之间,就有点比较的味道。到了我这官服一脱,两人挚交好友似的,桌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我知道那两人还是较劲着。
张爷先要我的人再要我的心,华星北则先要我的心,再要我的人。他们过招是不动声色的,谈笑间把琴官这两个字讲的像“杯子”“茶壶”
“碗筷”那般自然,好象我不是个人。有时我搞不懂他们是真想要我,还是想挣一口气,或许两者都有吧。
进了千岁府里,又换了肩轿,摇啊摇,摇过游廊,摇过山水,摇过精致画楼,摇过不知名的奇花异草,总算让人从轿上扶下来。
“大爷、九爷,人来了。”我吓的几乎没软了腿,那双眼,梦魇里纠缠的那双眼,竟然又出现了。跟华星北坐在凉亭里,满桌的小菜,像是都没动过。
“琴官过来呀。”华星北柔声招呼着“都开了我的伞,还不好意思吗?”那人脸色一点没变,但我看他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琴官给爷们请安。”如果现在叫我唱曲子,我肯定唱不出来了。“来。”华星北亲腻的牵着我手“见过大千岁。”“琴官给大千岁请安。”原来这就是大千岁华风云?听说这人冷面冷心,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嗯。”华风云只轻轻点了头,连笑都不笑一个。“琴官架子大的很,今天总算答应开我的伞了,大哥看看,这小东西晶莹剔透,往弟弟这里藏着,不算辱没了弟弟吧?”这什么意思?华星北从来也没有问过我开伞的,何来“总算”
之有?还有那“藏着”两个字,谁允了他的?华风云冷眼打量着我,最后总算笑了,笑起来比不笑还可怕,那张脸俊是俊,但带上威风,好象他一动动,全身带着一股气流压人,我看华星北也有点怕他的。
“昨晚我看上的就这小东西,今天九弟马上说要纳他入房,原来九弟是有意给做哥哥的下马威了?”这人怎么这样子说话?!华星北好象很惊讶“大哥说的是琴官吗?我当大哥说的绝色美童是花魁湘瑶。”
那瞬间,我懂了。华星北跟张爷还能制衡,他不急着抢我。但昨晚一瞥,大千岁也动了心,华星北自然知道只有我会从张爷家坐轿子出来,华风云一说,他便紧张了,想的什么鬼法子,让我穿上昨晚的衣服,明明白白告诉大千岁:“昨晚就是他,没错。”
可又让我开了他伞,意思是再告诉他大哥:“可惜这人我要了,他也肯跟上我,看,他开了我华星北的伞,我可是按规矩来的。”
但他扯上湘瑶干什么…这畜牲!他是要告诉华风云,还有个长的比我琴官好的,是花魁湘瑶,让他大哥找湘瑶去,别跟他来抢我!湘瑶!他将你给卖了!你为他流的泪,他可珍惜过吗?你为他守身,他却要将你送上别人的床!
***悲恸到了极点,我心里反而冷了下来,笑盈盈的对华风云说:“昨晚在街上见了爷,一个晚上让琴官辗转反侧,思念不已,想不到今天能再见到爷一面,琴官就是死也甘心了。”
华星北脸上的惊讶藏都藏不住,他一定想,这琴官搞什么鬼?居然让他下不了台。哼!华星北,你滚一旁去吧你!我大着胆子上前去拉华风云的手跪下“琴官要知道今生还能见上您一面,也不愿答应了九爷开伞的事。
如今只愿大爷别看低了琴官,还求大爷劝劝九爷,琴官实在是不敢不答应,其实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求大爷做主。”华风云瞧了华星北一眼,那一眼虽瞧在他身上,却让我也感到压力沉重。
他倒不说话,又把眼光转回我身上,伸手拔掉我头上的珠宝饰物,把我头发放下后又捧住我的脸“好,你往后就跟了我吧。”“谢谢大千岁偏怜。”我笑了,笑的挺得意。“大哥!”华星北急了“他、他是风尘戏旦呐!”
“跟上了我,就不是了。”华风云把我拉起来“往后只有我能动琴官。你住的地方叫广寒宫?”我点头。“招牌摘下来,戏不准唱了。月例我让人送过去,你不准擅自出门,等我安排好新的地方再带你离开。”
我的笑冻结在脸上,不明白到底我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呀?那席酒陪的我胃里打结,九爷连像平常那样紧盯着我都没有,偶尔一眼扫过,眼底全是哀恸,倒像我对不起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