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眼,她看到了姜萍留在她床头的纸鹤。
稍稍凝聚了一点灵力在指尖,向着纸鹤背上轻轻一触,纸鹤便像活了似地围着她的床飞了起来。
“长宁你好像病得不轻,我替你跟王师兄请了今天的假了,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哦~”小女孩稚嫩的声音传来,而说完话的纸鹤便立即坠了下去,不再有一点生气。
苏长宁半撑起身子,捡起纸鹤放到一边,又在枕边发现了一个玉瓶。
打开瓶塞闻了闻,却是回春丹的味道。
虽然是最低阶的丹药,不过这一小瓶对像她和姜萍这样初入山门的外门弟子来说,也是十分珍贵难得的了。
笑了笑将玉瓶和纸鹤一起收了起来,苏长宁这才发现自己满身是血,看起来十分吓人。
不过她现在总算是有了些许灵力,这便不算什么问题了。
十指翻飞施了个沐尘诀,将自己从里到外都弄干净了,她才坐下想起今后的打算来。
苏长宁向来是个豁达的人,从前是,现在也是。
本以为不过是身死道消的结局,睁眼却是千年之后,沧海桑田。
当年炼成元婴时,有人曾问过她,修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个时候她说,道法自然,自然而然,如此而已。
许多人修道皆为逆天,天不予而我自取,炼气、筑基、金丹、元婴,甚至化神飞升,对他们而言每一次皆是对抗天道的胜利。
而苏长宁,却以为自己不过是顺其自然而行,水到渠成。
现在即便从前的一切已成飞灰,她所求的,也不过还是自然随心。
既来之则安之,先代替这个十岁的孩子活下去吧。
苏长宁留下的东西不多,不过是一片记载着紫霄门基本功法的玉简,三块下品灵石、一些低阶制符材料和几件换洗衣物。
原本的苏长宁因为体内的禁制不能自如调用灵力,并没有看过玉简,修炼只是靠着执教堂执事弟子每月一次的口授。
三块下品灵石,苏长宁从前在世俗界随手施舍也比这个多。
偏偏这些就是她现在全部的身家了。
有些不甘心地又放出神识扫了遍小屋,再次确定真的没有别的之后,苏长宁不由叹了一口气。
她从前修行,从来就没有为灵石丹药发愁过,走的自然是以药物辅助灵力增长的路子,而今看来这苏小姑娘一清二白,看来要另辟他路了。
她扳着手指数着,大日轮回策不错,不过每开始一层的修炼便要服食一粒冰焰双极丸,她看了一眼床头唯一的一瓶回春丹,作罢。
明心剑诀,自然也好得很,只是要辅以修习明心剑气才可驭使,需要入剑修的剑意室修炼,之前和姜萍闲聊时听说了,门派对外门弟子算是大方,剑意室并不限制使用,不过每个时辰要二块中品灵石罢了。捏了捏手里的三块下品灵石,还是只有作罢。
思来想去,苏长宁看着石桌上孤零零的玉简,无奈一笑。
既然成了紫霄派的弟子,也是机缘,看来只有从紫霄心法开始学了。会拿来给外门弟子学的功法,想来该不会有太大的限制。
拿起玉简贴上额头,一阵凉意过后,苏长宁内视浮现在识海的文字,却不由“咦”了一声。
这套功法,却是意外地熟悉。
“紫府元气,氤氲仙根,混沌鸿蒙,皆当辟易……”苏长宁一面默念着法诀,身体里的灵力一面便自动流转了起来。
这紫霄心法,居然和她从前习练过的紫府秘法有些接近,只是在细枝末节上有所差异,而这简供外门弟子学习的,更是东拼西凑,似乎被人刻意改写窜夺过。
难道是紫霄派对外门弟子有所防备?
但是不管是三千年之前还是现在,都不会有门派嫌派内的高阶修士多的,要是外门弟子有了高阶修为,那便将他纳入内门,算是为门派增加了一分助力,那弟子也只会感恩戴德,并没有其他坏处。
可如果这就是原本的紫霄心法,那疏漏,又未免太多了些。
苏长宁想了一会,仍是无解,于是索性不再去想。
如此一来,倒是令她想起那与这紫霄心法极似的紫府秘法,筑基之下修习,不需太多灵药灵石辅助,在她从前那时候也算得上是一部中品功法,放在现在的苏小姑娘身上修习,正好恰当,而且她如今身在紫霄派中,以后要是参加门派比试,使出来旁人也看不出她修习的并非本门心法。
思及此节,苏长宁在给自己的小屋下了一个低阶禁制后,便按着记忆中紫府秘法的记载法门运气起来。
等她再睁开眼,窗外的天色已有些微亮。
想起姜萍对她说的,她们是因为灵根不佳而被分到外门做杂役,苏长宁不由一笑。
若是说苏小姑娘这具肉身灵根不佳,那此界简直找不出第二个灵根更佳的来了。变异的纯冰灵根,比她从前的资质还要好。
只是她之前破去的那层禁制,除却限制她运用体内灵气之外,竟能将她的灵根伪装成四灵根模样,想来连紫霄派中用于辨别灵根的法器也不曾识破,才会让她成了浇灵田的杂役。而现时她虽打破了封锁丹田的那部分禁制,伪装灵根的那部分却还在,除却自己内视之时,就算有元婴期的高阶修士查看,也看不出端倪。
下这道禁制之人,端地好手段,就算她从前曾是化神期的修为,要下得如此巧妙,也要费上一番心思。
会在苏小姑娘这具孤女身体上下如此禁制的,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