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漩涡又是否可以视为另类的玄丹?
……不行,他要找人确认一下。
这般想着,谢子游丢下一句简短的“稍等”,即刻抽身返回本体——他这具身体修行过早,实在记不起结玄丹的细节,但他身边有很多破障晚的人,他那几个侍女,人人不都是参考对象吗?
谢子游心想自己真是魔障了,才放着中央学院学知渊博的教习不问,费劲巴力兑换一大把丹药,白白浪费一堆积分。
想想就心痛难耐,想大耳光子抽打主角——那个该死的深坑无底洞!
谢子游走得匆忙,关珩耳边闪过模糊的“稍等”,尚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骤然一闪,仿佛一道闪电劈下,少年瘦削纤细的身形刹那间消失无踪。
烟云四逸,只留下一个碧绿的翠玉镯悬在半空,为玄气所托,缓缓沉浮。
漩涡般的玄力气流仿佛无头苍蝇,绕着翠玉手环一通乱钻,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找到方才的输入口。
那手镯也收敛了光彩,色泽黯淡,死气沉沉,灵动的气息随着少年抽身而骤然离去。
关珩眼疾手快,将手镯一把捞住,入手却感觉冰冷一片,似乎攥着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
“……游游?”
无人应答。
耳边肆虐的只有山崖间永不停息的风,呼啦啦荡过石台,上方扎根于山岩的杂草随风摇摆,扫下几缕细细的尘灰。
尘灰落在石台上,也飘落在关珩心头。
他沉默许久,不肯死心,又低低地唤了声:“游游。”
鸦雀无声。
沉寂如海,巨浪滔天,刹那间将一切淹没。
……
谢子游返回时,本体还在马车上,山路颠簸,善使玄力的玄麟马却脚踏流云,稳如平地。
他压下心头的焦急之情,把水晶车壁当镜子,简单照了几下——五官依旧精致冷艳,发丝未显凌乱,长睫低垂,面无表情,俨然还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谢仙女。
抱紧马甲,谢子游右手捂在嘴前,轻轻咳嗽几声:“咳咳!”
登时有侍女在马车外跪俯,问询道:“小姐?”
这次不是流书,是幽琴敲冰戛玉的清脆嗓音了。
谢子游眉梢微挑,掐指一算,此时距离他跟关珩跌落山崖,大约过去了一个时辰。
想来是这姑娘收了召回令,马不停蹄,才堪堪赶了上来。
谢子游心底轻哼一声,撩开车帘。
外面跪的果然是幽琴。
女子规规矩矩跪在谢子游脚下,洁白的长裙袖摆染着点点浮尘,鬓角也杂乱,长发被风鼓荡许久,肆意交缠在一起。
此时日头偏西,天色渐晚,略显昏黄的阳光落在女子身上,映出一身奔波往返、风尘仆仆之感。
她态度谦卑,俯首道:“幽琴私下外出,弃小姐于不顾,险些酿成大祸——求小姐降罪。”
谢子游默不作声。
虽然他看这姑娘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谢子游也知道幽琴忠心耿耿,行事全部出自一番维护之意。
之前在山崖边,关珩——这个她眼中的死人面前,她也依旧维护谢子游的名声,将灭口行径独揽到自己身上……虽是好心办坏事,但这番好意,谢子游终归要心领。
于是谢子游吩咐道:“回学院后,你自行去思过崖领罚。”
这惩罚不算太重,但也说不上轻,中央学院的思过崖中坏境恶劣,但亦有凝结心神,助人破境的功效。
幽琴俯身领命,道了声“是”。
谢子游又不咸不淡道:“幽琴,你可曾听闻过有谁突破天人之障时,不结玄丹,却不影响玄力运转?”
幽琴愣了片刻,犹豫道:“三年前,奴婢在学院书阁整理藏书时,曾翻阅过一本上古异闻录。”
“其间记载,说上古时期,灵力充沛,人人体内无需凝结玄丹,直接依靠天地之力便能运转修行。但这记录只有寥寥数语,语焉不详,幽琴不敢决断……”
谢子游却是眼前一亮。
他随意摆摆手,打断侍女后半截托词:“知道了,你下去吧。”
随后车帘一拉,干脆利落,转身又奔向另一幅躯壳去了。
幽琴还跪在冷风中,望着面前决然拉上的车帘,不由得微微瞪眼,神情惊诧。
她心头疑惑得厉害。
小姐耗费大量玄力,动用珍贵的召回令,将自己急速召回身边,竟然只是为了问一个虚无缥缈、百无一用的传闻?
……
一头栽进玉镯时,谢子游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他缩在玉镯内,玉镯蒙在一层浅薄的黑布里,却有源源不断的热量从黑布另一端传出,过渡到玉镯之上,暖得谢子游脸颊微红。
他隔着玉镯壁,疑惑地戳了戳那层微微臌胀的黑布,却发现黑布下方触感极好,弹性惊人。
正惊疑,上方登时传来关珩微喜的呼唤,声音极轻,像是怕把他吓跑:“游游?”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隔着黑布捂上玉镯,掌心干燥温热,散发着独属少年的蓬勃之气。
谢子游脑袋空白几秒,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所在了——他现在这个姿势,恐怕是正被关珩揣在怀里,所以黑布是外衣,热量是少年炽热的体温,弹性触感颇好的是……
胸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