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的愿望许了三年,都没能让方文静好起来,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她就像是被冷水一直淋着,脸颊褪去了妖娆的水红,枯萎成灰黄的一瓣干蒜,秋阳又慌又急,每次都哭着求她去医院,只会换来她虚弱的苦笑,或是冷漠的一瞥——
…
秋阳终于明白过来,刚刚那一瞬间察觉到的不对劲,是来自哪里了!
她疯了一样,推门向外跑。
客厅昏暗的地板上,有一道被人暴力拖行的痕迹,一直绵延到主卧的门底。
秋阳用力撞开门——
正好看见,秋少海骤然冲着方文静的脸猛挥一拳,她闪避不及,重重摔在地上,眼镜飞撞到墙上,弹到一边,清脆地碎掉了。
秋阳尖叫一声,下意识跑上前,护住方文静的头,提声哭喊:“别打了!别打了!爸爸——”
下一秒,刺骨的灼痛突然从她后背爆开,秋阳无法自抑地发出一声惨叫,霎时摔出去三步远,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阳阳…”
方文静长发凌乱,白皙的额头上一片殷红血渍,她虚弱地伸出手,冲秋阳摇头,“快跑…”
秋少海却悠闲地踱步上前,在蜷缩成团的方文静身旁蹲下。
他抬起手,指尖慢慢划过她的脖颈线条,那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却又恐怖到极致,恰在此时,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的脸——
他在笑。
面对母女俩的惨状,男人像在欣赏美景一般,发出了令人齿冷的愉悦笑声。
扭曲的,嗜血般的狰狞,如同野兽。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秋阳像被冰水彻底浇透了,冻在原地。
深夜的街如死了一般沉寂,连往日吵闹的狗吠车鸣都没了声音。
绝望让秋阳的大脑一片空白,口唇止不住地发抖,太阳穴爆出刺耳的嗡鸣。
直到妈妈绝望的眼睛像一道耳光,狠狠扇在秋阳的脸上。
她猛地回过神,拔腿就跑,扑到客厅的座机上,手指颤抖,用力按下110。
然后,听筒传来一阵忙音。
她抬头一看,恐惧瞬间漫上胸口——
电话线,被人拔掉了。
身后,传来鬼魅般的脚步声,秋少海的身影渐渐逼近,阴沉危险:“女儿,你在做什么?”
秋阳踉跄着跑到大门前,哐哐垂着防盗门,却全部被轰然炸响的雷声掩盖了。
她拼命哭喊:“救命!救命!”
寒毛却如临大敌,突然炸起。
后颈猛地被一只大手用力掐住,狠狠往前一磕!
陷入黑暗前,她听见秋少海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你也想跑?”
·
接下来的几天。
“您好,闫老师。我是秋阳的爸爸,哎,对对,孩子妈妈病了——嗯,挺严重的,我打算带她去国外治疗,所以想给阳阳暂时办理休学。好,谢谢,谢谢理解。”
“美铃啊,阳阳不在,她跟她妈妈回外婆家去了。对,外婆病了。电话号码?外婆家在乡下,没接通电话。”
“文静还没回来,是,阳阳也玩疯了,哎——你说现在的孩子…”
秋阳蜷在墙角,和方文静紧紧搂在一起,嘴边淤青,听着秋少海在隔壁房间彬彬有礼的打电话,身上的寒意起了一层又一层。
忽然,方文静凑到秋阳耳边,用力捏住她的手,“阳阳,你听妈妈说。”
“本来带你回家那天,妈妈就想给你改名字了,却没来得及。”
“秋天的太阳,虽然温暖,但暮气沉沉,太过萧瑟,像入定的老僧。”
“逃出去后,你就叫/春央。春天永不结束,永远崭新,永远生机勃勃。”
“央央,妈妈祝福你,祝福你永远不会被造化捉弄,不被时间消磨,祝福你的眼睛永远明亮燃烧,祝福你的头永远高高地扬着,像一面不屈的战斗旗帜。”
“妈…”
“嘘,一会儿,你这样——”
“听话,乖,这是唯一能救咱俩的办法。”
“央央,躲起来,快!”
“捂住嘴巴,别出声。”
“妈妈爱你,爱你——”
在秋少海打开卧室门,走出来的一刹那,躲在墙边的女人看见春央打的手势,瞬间猛扑了上去,像只勇猛的母兽般,冲着他的劲动脉狠咬一口。
“啊!!你疯了!”
秋少海惨叫,用力肘击她的背,春央屏住呼吸,趁秋少海弯腰的机会,从身后掏出盛汤的海碗,用力砸向他的头。
他眼睛一翻,瘫倒在地。
方文静喘了口粗气,“快,找钥匙!”
“找…找到了!”春央摸了把眼泪,“妈妈,我们走——”
没等两人生拉硬扯地爬起来,背后传来森然恐怖一句:
“走?去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秦冬眠:.......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