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似乎有点僵硬。
笙歌那副笑容总叫人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之后那些应酬的事情她甩都没甩,回到中华总理事馆后就一挥袖子走人了。
高亥愣了那么一下,转瞬间恢复正常完成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回去了房间里的笙歌拿起今日的报纸重新慢慢的浏览着,等到同一个版面她第三次翻回来的时候,此间精致的大门突然发出门锁转动的轻微声响。笙歌手指翻动报纸的动作停住了,保持着垂眼颔首的姿势接着又将那一页翻过,报纸哗啦啦的声音让空气变得紧张起来。“……怎么回事,严申他突然间把你丢来看我的病情如何么。”笙歌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眼睛微转以眼角扫了高亥一眼,连个正眼都吝啬于丢给他。“或者是特地看看我在这里做什么?”
“笙歌大人这么说,真是让微臣惶恐。微臣倒是想大人呆在这里却是最好的……”身边那打扮得就好像是白无常似的的太监高亥用扇子掩着嘴巴,低声说道,顺带还发出那种“呲呲”的笑声。
笙歌眉梢挑动,手掌抚平了手里报纸上的折痕,缓缓的抬了下下巴,双眼正对着高亥,去跟对面的那个威胁的眯着,狭长的眼里带着危险的警告之色,她语速放慢好似在诉说着自己脾气最大底线,“别忘记了你是什么身份。”说完目光突然戏谑起来,貌似无意的下移了一些儿,复又道:
“你要知道你的权限在哪里才好。”
“……”原本在低笑的高亥嘴角笑容瞬间僵住了,听着笙歌说话的这语气便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狼狈的收敛了自己的态度毕恭毕敬的回道:“请大人赎罪……臣……。”
笙歌隐藏在好似不曾动怒的语气之下的意味让他为自己适才的得意忘形猛然心惊,同时也迅速的回过神来端正态度意识到:现下在他眼前一副平淡无争样的女子和现在坐在洛阳的宫殿中的那个十二岁的天子是不能同语而论的存在。
那一个任由他们搓揉拿捏的傀儡天子,这一个则是他们永远没有胆量招惹只期望能在这个地方养病直到病死都千万不要重新回去的人。就此,高亥再一次痛恨起将他推来这该死的十一区的那些家伙。这一趟是为优差,但是也极度考验人啊。
“哦。”面上露出是笑非笑的神情,笙歌对他说的那些话,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
除此之外,对于刚才一时情急,高亥现下已干脆的跪在地上了这一点,完全是抬眼皮理睬一下的兴趣都奉欠。
起身拿过之前因为训话时已经四四方方叠好放在手边了的报纸,大步流星的走向大门去。
高亥还俯身跪着,双手并在一起置于额前。
他听着渐渐远了的脚步声,悄悄抬了抬头,而笙歌在他动作才有就好想背对着看透他的意图一样,凉凉的丢去一句用着好像是劝告的语气说着的话:“别让我知道你站起来了,我还没有允许。”也就只有她敢这样,也只有她蒋笙歌能这样的让大宦官在她离开后依然心存惶恐跪在原地不敢起身。
……
“笙歌大人。”在房间外的门边,就走出来的笙歌,黎星刻没有感情波动的对其见礼。笙歌闻声略微停了停步伐,以后才迟缓的转身与他对视,眼中尽是嘲笑——那都是对她自己的。
“如此说来,你也算是个帮凶了。”一手拿着报纸,笙歌看了他一眼之后恢复了她以往所有高高在上的神态。
几乎是强加了个罪名在黎星刻头上。口气全是“虽然有点冤枉你但是又真的是事实”的意味。
不过这一点也算不上是御加之罪了。作为高亥的从属官的存在,黎星刻被归位帮凶不算冤枉却很是无辜。
“很快嘛,现在已经忘记你应该听谁的话了。”
笙歌在笑着,说出最后一个字来,不再看黎星刻,转开目光转到了松松握着的手上,之后些微收了下嘴角的弧度,迈步继续走前去。
黎星刻停在原地说:“笙歌大人本应该是在应该在的地方。布里塔尼亚租界这里并不应该来的。”黎星刻由侧身让路的模样转为正对着笙歌背影。
“应该么。”笙歌玩味儿着他的话,顿住了步伐侧过的头下巴下抑,她目光下扫好想说落在了他脚边的角落,“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抱怨么?”
站在回廊的拐角处,笙歌目不斜视,借着这转角的正好的角度刚好瞥向了黎星刻一眼。“是在为你的天子陛下在抱怨?可是为何对我抱怨。”
“臣并无此意。”他还是站在原处,恭顺的模样。
一派淡然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意思,好像是责怪却又没有那么强烈的情感。收回首,笙歌细得近乎枯瘦的手指抚过袖上滚帖的滚边,边上绣着的纹路凹凸不平的滚过指腹。沉默了一阵,她右手搭上了左手腕道:“……是么。”半顿的念着,没有质疑的意识,没有反问的意识。只是淡漠的一声“是么”而已,却是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