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是有这个意识的嘛。”笙歌忽然扬起嘴角。抬了抬眼稍稍注意了下脚下的路,她定定的看着前面的回廊无法望见尽头。
“……”
“怎么不说话了?是觉得我这个家伙讨厌的脾气古怪不愿交谈了吗?”未得黎星刻的回答,笙歌蓦然收起了之前的气势,转过身去正对着黎星刻,之后轻声开口:“星刻,黎星刻……”
好像是隔着无法跨越的距离发出的声音,第二次时已经带上了无可奈何的意味。
“臣在。”低垂首,作以待命的姿态只等她吩咐。——这就是他与笙歌之间划开的距离。
面对黎星刻淡然的回应,笙歌不再对以任何无关话语。笙歌松开了手,双手垂在身侧,衣袖擦动裙边的料子。“所要说的话,当初的选择还真的有些问题没有考虑到,不过却是从来不觉得后悔的。”
绝对不会后悔。不管现在坐在天子位上的唯一血亲如何,她心中丝丝缕缕的抽痛不过再有一次她一定还是那么选择,只是手法会做得更为漂亮一些,让宦官们更为千夫所指一些。笙歌需要的是修饰词更深刻的同一结果。黎星刻清楚的见到了笙歌眼中以烟火绽放时候的那种模式,——变化、耀眼然后……淡然无光的情绪变化。最后那些全数缓之又缓的渐渐消失。
感觉到有无形的网在秘密编造出来,不过他无力看的半分轨迹。
所能看到的事实,是当时只有六岁的现任天子只因为笙歌的退让,因为笙歌的放弃边作傀儡坐上那个位子。并且届时她会做出那种选择的原因,所有的表现都说明着,仅仅只是因她不愿再在那个位置上罢了。说是在那个位置上太不自由,说是她呆够了。大宦官欢喜的重新掌权,说天子蒋笙歌身体无法承受劳累……她就是坐在政厅的正座上,面无神色淡漠自如。殿下的臣子一句反驳的话未说,在殿下臣官队伍中最前面的严申得意扬起的笑容,同时垂下眼睑默默无言作壁上观的十二位她一手提拔起来的元帅。他在中局任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的父亲讲述了这一番事实。那个儿时见过得几乎骄傲到了天上去的天子……
那之后,就这样笙歌如愿的丢下了那些责任,中华联邦大宦官掌权,好不容易开始复苏的一切又渐渐枯死。一片荒芜里才冒起的希望有全数死去。
“有些遗憾的大约是没能遇到想要遇到的人。”笙歌说着,便不再作任何停留,黎星刻被她远远的抛在身后,保持着笔直的站直,单拳握紧隐忍着什么最后是没有说出来。
笙歌曾经设想,设想如果她放手的再晚些,若是那样是不是遗憾不至于像现在一样……
——可是。可是还有这个不讨喜的可是。最后她还是一手推毁了自己的假设。她太明白那些设想是完全不可能的,如果那高立在大殿上的不是蒋丽华的话,黎星刻也便不会出现。那种对过去发生的事情的设想,不过是不能成为现实的念象。
对于过去以及现实而言,这种应该称之为“命运”的东西是不可以带入假设,因为只是一小点的数据的更差,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一个截然相反的结局了。
——那种蝴蝶效应啊。
笙歌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下,靠着朱红的漆柱,仰头看着在这个角度可以不费力看到远处的天空,青灰色的让人觉得压抑而又平静。现在,这整个世界的天空都是这般荒芜,她们身处乱世中没有更多的可能。稍稍挑起了眉角,一时没有任何的话说出,她看着那边眼神渐渐没有了焦距。
好一会儿,猛然到听到了另外的脚步声,回过神来看着刚才同她们一起进了中华总理事馆的那个布里塔尼亚的卡纳雷斯总督匆忙走掉之后,笙歌虽然依旧目视着前方,却是对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的黎星刻说道:“似乎当初我不论如何都遇不到你。”
你不在我生命的际遇之中,没有办法遇见。
黎星刻笔直的站在笙歌身旁看着她的侧脸,听着这唐突的话语才想回话却见笙歌干脆的磕上了眼表示他后面的话她不准备听。
沉默就一直怎么持续,只到刚才在机场于笙歌同行的龙黔出现,对笙歌说道:“布里塔尼亚的那位卡纳雷斯总督已经到达黑色骑士团造成骚动的巴贝尔塔现场了,那里的恐怖活动对他们的镇压军队好像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现在情况呢?”笙歌听完后睁眼,无神的仰头看着头顶,顺口闲谈一般的问道,“他怎么做的?”
“卡纳雷斯总督的方案是把在上方部署了侵入,然后自己守在了那个大厦的唯一出口了,以守株待兔。”
“被那群恐怖分子收拾了是吗?”
“是的。”
笙歌再次偏过头去目光定在原处的某个方向,缓缓开口声音像放慢拍子演奏的古典音乐,“竟然连一群恐怖分子都可以把他们弄成这个样子了,却还是曾妄图借此对我中华联邦示威是么。敢那么布阵,不知是不是应该赞扬他不怕死的勇气还有那神奇的信息和意外的无能呢——只是不知在黑色骑士团中作为领导的那个首领是个什么样的家伙。真的是些让人觉得不悦的存在。”笙歌再次闭上了眼,一边似乎是自语却而又却是字句清楚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