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话是让我手刃朱颜,提头来见,自然是遵从了他的意愿。”
白小醒跟着他坐到床边,喃喃道:“可朱颜都死了十年了,早就成白骨了吧……不会,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难道百里昦渊把朱颜的坟挖了,取了他的骨骸走?
百里昦渊脱了鞋,剑放在床边,合衣躺下,调整了枕头位置,他淡淡地说:“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白小醒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低呼:“师父你这也太缺德了,怎么能盗人家墓呢?人家死了都不让人家安生!”
百里昦渊闭上眼,冷声道:“人既已死,谈何安生。活着的人,才有资格在乎安生与否。记住,这是为师教你的第一条门规——为达目的理应不择手段。”
“你!”
白小醒气得憋红了脸,恨恨拍了一掌,这一掌打在棉被上,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
她一个现代人都知道礼义廉耻,怎么这个古代人还怪寡廉鲜耻的!真是有够奇葩!
等找到机会她一定要跑路,摆脱百里昦渊的“魔爪”!
百里昦渊不打算理她,躺下没多久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白小醒只能干瞪眼。
她是越来越看不明白百里昦渊了,说他热心助人吧,他转身刨了人家坟;说他是个坏蛋吧,对陌生人的她出手还挺阔绰,有一说一,对她不错。
与其说他是个侠客,不如说是一个孤独的游侠,亦正亦邪间行走江湖。
此番坐着生闷气也不是办法,总不能干熬到天亮。白小醒内心小挣扎了十几分钟,不情不愿地爬上床,把多余的枕头隔在两人中间,绷着一根弦入睡了。
翌日,白小醒醒来之时,枕头早就不知所踪,自己趴在百里昦渊胸口,把他当做抱枕抱着睡了。
趁人还没醒,她轻手轻脚抽回自己的手,不想还是惊醒了他。
百里昦渊双眼清明,休息一夜令他恢复了神采,毫不犹豫地起身穿衣,督促白小醒收拾好便走。
早起喂鸡鸭的农妇热情款待他们吃早饭,百里昦渊本想拒绝,但看到白小醒在一旁咽口水,便好言相谢,决定吃完再走。
百里昦渊不仅换了衣服,连身下的马驹也换了一匹。
白小醒安安静静地坐在马上,任由百里昦渊操控马行走的方向,对于接下来要去哪儿她还是很好奇的。
白小醒道:“师父,我们之后去干吗?”
百里昦渊不瞒她,道:“闭关。阴阳五行功晦涩难懂,全靠个人参悟,至少要六年才能小有所成,十二年大成。”
白小醒睁大了眼,惊异于学习一门武功居然要十二年。到时候出关万一江湖上有了更厉害的武功,这么些年不就白练了吗?横竖练的不是最厉害的,练其他任何一样不都是浪费时间。何况,便宜师父连复仇对象是谁都不知道,还要练这劳什子武功……也真是够执拗的。
白小醒道:“十二年?师父你今年贵庚啊?”
百里昦渊说:“十六。”
白小醒手指一掐,道:“师父……你出关的时候不就二十八了。”
百里昦渊胸有成竹,道:“用不了那么久,不出意外七年就能大成。”
白小醒问:“为什么缩短成七年了?”
百里昦渊道:“有天道教内功心法辅佐,六年就能大成,定下七年,不过是想减少走火入魔的可能。”
白小醒扭头看着百里昦渊的下巴,问:“那我们现在回天道教?”
百里昦渊双眼笔直望向远处,道:“不,去柳州,静灵山上有一处竹屋,四周清幽,正适合修炼。”
白小醒淡淡应了声,心底悄悄盘算这一路上是否有机会跑路。
思来想去眼下没有好的逃跑机会,她不得不跟着百里昦渊一同踏上了前往柳州城的路。或许她等待的机会就在不久的将来。
柳州位处南方,气候宜人,地界宽广,往来交通便利,城中还算繁华,不过白小醒和百里昦渊只是路过城区,扭头去了靠近柳州边界的静灵山。
静灵山确有一座闲置的竹屋,百里昦渊花了些钱,买下了地契文书,成了竹屋新的主人。
静灵山漫山遍野都是竹子,只能徒步上山,青石板路被杂草和落叶遮了七七八八,脚下的路勉强可见。竹屋掩盖竹林中,不容易被发现,好在屋前屋后有一大块儿空地,没被笋竹占领了地盘。
推开竹屋的门,屋内满是厚重的灰尘,白小醒绕着屋子走了一圈,除了三套桌椅,两张床和一个木桶,连被褥都没一张,简陋得像一间毛坯房。至于厨房,除了两个土灶和一顶锈巴巴的铁锅,角落里堆满了潮湿生霉的柴,散发着微妙的气味。
这竹屋外观上看除了有点旧没啥不好,但一看里面啥也没有,白小醒想吐血。
前两天赶路,晚上还能住进舒适的客栈,今天直接沦落睡床板,换谁都一时难以接受。
白小醒抱着最后一丝幻想,问道:“师父,我们今晚不会住这儿吧?”
百里昦渊放下剑,道:“不止今晚,以后几年我们都住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