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魏舂从皇子宫中回来,到太子殿下跟前复会。
谢元祐依旧端坐在书案前看书,少年颀长的身子板正,眼皮子依旧掀都懒得掀,只音色淡淡:“回了?东西收下了吗?”
魏舂回想了一下刚才看到的景象,如实向太子殿下叙述了一遍。
刚才魏舂依照殿下的意思,将皇后小窦氏赐予豆蔻的一条绑狗的纯金项圈和牵引绳,还有一个足金打造的,大小适合用来关人的狗笼子,都送往五皇子住处。
五皇子谢靖庭疑惑了一下后,操着小屁娃的奶嗓子学着大爷的口吻粗嗓道:“本宫府中也没养狗,要这些玩意作甚?”
魏舂按足太子殿下的意思,委婉地笑道:“五殿下,这些原是皇后娘娘新得的,给寒月宫的小公主赐下的礼物,太子殿下说东宫一切都有了,还念着五殿下最近闯了祸,中宫一定是让五殿下禁了足,既然都是皇后娘娘给女儿准备的礼物,那么转赠给五殿下玩儿,也并无不妥。”
五皇子届时年纪少,平日什么都指望着小窦氏,还是个啥也不懂的草包,一听说母后给哪个旮旯里的庶公主送东西,而他啥也没有,顿时就来气了。
“这些都纯金打造的!母后宁愿给外人也不给本宫??”
小孩子就是容易下套,魏舂暗自好笑。
可同样是孩子,太子殿下只比五皇子殿下年长四五年,在五皇子那般年纪的时候,早已经博览群书,博古通今的见解,就连太傅大人都捋胡慨叹,十岁开始已经可以出入朝堂,同朝中各臣较量,提出许多让人惊叹的政见,才十二岁的年纪,就已经首度出征边境,将蛮横凶悍的乌丸大族击退百十里外。
可反观八岁的五皇子则...
后来五皇子高高兴兴将礼物收下,魏舂在临走甚至还看见五皇子将狗项圈套在了一个宫女脖子上玩,更是荒唐到把宫女太监们全当作狗轮流困进赤金的狗笼子中。
原本是用以告诫太子殿下不要随便接手一个烫手山芋,不要捡寒月宫妖女的警告性礼物,就这么被太子装糊涂随手一甩,就把五皇子推上荒逸的道上了。
魏舂满眼得意地禀告完,见太子殿下依旧端正地坐着看书,黑沉的眸中无澜不苟言笑的脸,正失望地准备退下,却突然被叫了回来。
“魏舂。”谢元祐叹息一声,合上书本,抬起那张沉静的脸来,“去给隔壁院子的伙食再提一下,怎的都来好几天了,那娃儿还瘦成一把骨头似的。”
魏公公错愕了一下,其实他想说,隔壁院子的伙食,每顿六荤三素外加点心汤水,几乎比得上太子这里的伙食了,只是那小丫头似乎对这里新鲜的一切还抱有戒备,即便饿着,也只敢在饿极了的时候自个爬树上摘果子吃,半点不肯动送来的吃食。
末了谢元祐还是从魏舂脸上看出了端倪,只得又叹气一声道:
“罢了,明日起,给孤准备的膳食也一并带到隔壁去,孤以后同皇妹一块用膳。”
冬日的夜里,突然刮起了大风下起了大雪。
小皇妹豆蔻来东宫已经第五天了,但依旧对这里的陌生充满了排斥。
以前在寒月宫,虽然宫室破落到处都漏风,刮风下雪又或是下大雨的时候总是难以躲避。
但那个时候还有大汪和其他兄弟姐妹在,大伙儿都会围绕在她身边,毛茸茸地让她取暖,而她窝在大家中间,虽然不及如今东宫里头暖和,但起码心里是安稳的。
刮起风雪的夜晚,屋外风声像呜咽似的,宽敞无人的宫室让小豆蔻害怕极了,便一个人挣脱开那些宫女,独自跑出房间,躲在了一个没有暖炉的阁楼,冷得瑟瑟发抖。
楼下许多宫人都冒着风雪挑灯四处寻找小公主的踪迹。
小豆蔻躲在四下大敞着的楼顶,一边抽泣地抵住霜雪爬行,一边在阁楼找寻那面并不存在的大鼓。
“呜呜...”到了最后,大鼓没有找着,小豆蔻那颗小小的心又悲怆又哀凉,被风雪冷得小手圈起膝盖,蜷成了小小的一团。
她冷得四肢僵硬,快要没有知觉的时候,只听见通往阁楼的门边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有个身形颀长的少年身影拢了过来,一边喊着她新起的名字“豆蔻”,一边将她冻成冰块似的身子往炙热的胸口处熨帖。
啊,好暖和,就像在大汪的怀中一样。
小小姑娘在迷糊中嘤咛一声,下意识就伸出小爪子挠住了跟前热烫的肌理。
谢元祐被挠得一个激灵,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