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母最是了解二媳的小心思,见状便哼了一声,问道:“你这猴儿,如今倒是会扮巧装乖了。说说吧,又想什么主意了?”
栾刘氏呵呵笑道:“娘,你这说的是哪儿的话?我这做嫂子的,多照顾些弟妹不也是应当的吗?”
她眼珠子一转,接着说道:“方才里长那儿派人递过话来,说是县老爷要在祠堂里给木箪设庆功宴,到时人多手杂的,茱茱一个人哪照应得过来,我这不想着让我那侄女去给茱茱打打下手,顺道涨涨见识。”
二嫂这话一出口,陶茱萸的脸上便露出了些许犹豫之色,她虽没见过多大世面,但也知道那些官老爷设的宴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再者,二嫂巴巴地想让她家侄女跟着,无非是为了在宴上给侄女寻个好婆家。可她家侄女不仅年龄尚小,人也不大上得台面,到时候若做出一些不合理的举动,丢的还是栾良砚的脸。
陶茱萸正犹豫着该怎么拒绝栾刘氏,冷不防从身后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二嫂有心了,不过明日既是县令和里长设宴,带上一个小姑娘终究不大方便,还是有劳大哥和娘陪着一起去。”
栾良砚面无表情地看了栾刘氏一眼,那不咸不淡的语气明显就是在告诉她,带她侄女赴宴这事儿,就不用再想了。
栾刘氏见状,一脸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可她还没来得及将酸话说出口,栾良砚已经转向栾母,说道:“娘,我还有些话要和茱茱交代,先回屋子了。”
一进屋,陶茱萸便发现栾良砚神色不悦,她也不晓得是不是自己方才说错了话,惹他不快,便只垂着头静静地立在一旁。
“你……”
栾良砚就这么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嘴巴张合几番,却并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觉得自己有些拿这丫头没办法。
前世他大权在握,取人性命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儿,可这一切若是用在眼前这个少女身上,栾良砚不知为何便会生出一种自己是在造孽的错觉来。
他对这丫头还没完全放下戒心,可这丫头却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叫他便是想说一句重话都不能,实在是折磨人。
良久,陶茱萸见栾良砚还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看着他轻声说道:“相公有什么话可直说。”
栾良砚定定地瞧着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叹了口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人心险恶,我怕你被人诓了去。今后如果有人再问同我相关的事,你不确定的话,可以先问过我再开口,断不可轻易应下任何事情。”
陶茱萸没成想栾良砚会特意叮嘱她这些,垂着眼点了点头道:“我记下了。”
县太爷和栾里长都是大方人,为了给栾良砚庆功,一早便在镇上最好的醉仙楼定了足足十八桌席面,此刻一盒盒菜点正在往栾家宗祠里送。
县太爷邀请的人可不少,或者说主动凑上来想在栾良砚面前露脸的人不少,除了上滦河村叫的上名号的人家,浔阳城更是来了不少富豪乡绅。
十九岁的举人,如无意外的话,栾良砚这辈子肯定会入官,他们当然得趁现在好好巴结一番。
陶茱萸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阵仗,怕闹出什么笑话,跟着栾良砚来了宗祠后除了打招呼外,便基本不开口。
她虽不怎么说话,但却挡不住一波又一波跟她套近乎的人。
栾良砚刚将她送到女眷的席面上,立时便有一群人围了过来。
一个个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将攒了一辈子的好话都堆到了陶茱萸面前,不过最后,都免不了拐弯抹角地想让陶茱萸将她们带来的姑娘收下。
有了前头成大嫂子做例子,再加上栾良砚的交代,陶茱萸不动声色的全部给婉推了。
她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软软柔柔的像团棉花似的,任由这些贵太太们说什么,她只笑着回一句“这事儿我做不了主,还得听相公的。”
贵太太们个个碰了一鼻子的灰,却也不好说什么,倒是陶茱萸有那么几次看向正席时,恰好对上了栾良砚带着几分赞赏的目光。
陶茱萸低头浅笑,心中有了那么点底气,应对各路人马也愈发顺手。
本以为今儿这场宴席会顺顺当当的结束,却不料,门口突然响起熟悉的嚷嚷声,陶茱萸不由紧紧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