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轻卿娇柔的音色,高声道:“一祝表哥迎娶美娇娘;二祝表哥子孙满堂;三祝你我好聚好散!”左手高举酒杯,请他接过。
许良刚听第一句祝愿便觉不对,此时程轻卿说完,不觉面色大变,他今日是来把她弄到手的,不是什么好聚好散。
他与他妹妹抱的想法一样,不是程轻卿要不要嫁给他,而是他愿不愿娶程轻卿。想他上京后曾去攀附许多权贵,无一不被扫地出门,意欲与贵家小姐来些奇缘,谁知京都贵女很是高傲瞧都不瞧他一眼。
后来在妹妹的牵线下,他勉强去哄骗程轻卿,一个从六品官员的女儿,他并不太满意,但也只能将就着。好在程家一家都是老实人,他不费甚么力气。
前段时间听他妹妹说程世文升了六品,他才开始考虑是否求其次要娶程轻卿,前几日他又托人打听得他的春试并不甚好,且他感觉程轻卿对他态度有变,今日就想着先把人弄到手,娶不娶再另说。谁知如今一见,她像变了个人,他妹妹原和他说程轻卿变得利害,他还不以为然,当下他是信了。
许良心头百转间,已有应付之策,从怀中掏出一方红布。
程轻卿原心里顾忌原主有什么贴身之物在他那里,所以她再烦许燕语也未曾彻底撕破脸皮,当下一见果是如此,就是不知道是那块什么样的绣巾,值得他现在拿出来。
想着,眼眸紧盯着许良展开那块红布,登时大骇,只见那是一件鸳鸯肚兜,不是程轻卿的又是谁的呢?
许良一扫文质彬彬模样,把肚兜放在鼻前闻,神情陶醉,邪色眼神勾住程轻卿,笑道:“好香啊,我的阿卿妹妹。”
程轻卿霎时气急败坏,暗骂:原主好生糊涂!
气得头脑发昏间,忽瞥见在旁许燕语满面得意,她心中登时雪亮,早上她在花园偷听时许燕语之意明明就是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此次的酒席目的不就是想破她的完璧之身吗?那么断不可能是原主给他的,只有可能是许燕语私拿了去给许良。
想着,程轻卿横眉怒瞪向许燕语。
正捧着脸尾巴都要翘上天的许燕语忽觉心中一寒,登时收敛了些。
许良把那肚兜放在程轻卿眼前扬了扬,笑得邪气横生,道:“明日我把这香扑扑的肚兜儿往外一挂,旁人定要问我是谁的啊,那我该说是哪家大姑娘的?若是遇得巧了,程姑父问起,那我只能如实说回答。如何?阿卿妹妹,还要不要好聚好散?嗯?”
程轻卿听他拿父亲威胁,心里“靠”的一声,嘴上也忍不住,再也端不起那大家闺秀仪态,手上酒杯怒砸向许良。
朝着那对不要脸的兄妹,骂道:“呸!你觉得我爹爹是信你这终身落榜烂狗,还是信他亲闺女。威胁我?我程轻卿要是被你这没种的烂怂货说得带怕的,我就跟你姓!”高声说话间,把手上匕首手柄往门口敲三下。
许良一个不提防,登时被烈酒泼溅满身,听得骂声许家兄妹更是齐齐暴跳而起,怒喝道:“臭婊.子老子给你脸了是吗!”说着,往程轻卿身上抓扑。
程轻卿早最好最坏的打算,令枝雪等在外头,以匕首敲门三声为暗号。幸而许家兄妹以为招招手的事情她就中计,并不曾多加防备。
许家兄妹眼冒绿光饿狼似的扑过来,程轻卿夺门便跑,枝雪在外接应。
哪知许家兄妹全不顾脸面,追在后面污言秽语骂个不停。
因无客人,众多伙计忙活半天,正是打瞌睡的时候,一时竟没有人相拦。
程轻卿心知被他们追上就完了,没命地往前跑,眼看到一个楼梯口,却只有上楼的没有下楼的,情急之间,程轻卿朝着落后两步的枝雪喊了声快跑,提起碍事的裙摆一步三阶梯阶便往楼上奔。
飞奔至三楼楼梯口转角,当头看见一间房间半开着门,里头好似无人。程轻卿哪还能管三七二一,拉着枝雪便往里冲,迅速关上房门。
程轻卿砰的关上门,在里锁住,长舒一口气,因跑得太快,心口还砰砰乱跳,连连喘气道:“太险了,差点就完蛋”
枝雪却不回答她,只拉了拉她的袖口,不知是剧烈奔跑,还是旁的,颤声道:“小……小姐,有人。”
程轻卿闻言,忙转身要对房间中客人解释她的误闯,只见屋内烟气霏霏,云雾氤氲,一众舞女轻罗薄纱,袅袅婷婷。前方一桌宴席,坐着七八个人。
程轻卿欲要向房中主人道歉,把目光透光烟雾,看清宴饮客人,登时吓得魂不附体,正见坐在最前端一人慵懒斜倚软榻,姿容风流,形貌希世,可不是孟冠城还能是谁。
程轻卿经了许良追赶的大惊后,又猛然见到这尊大佛,吓得差点都给他跪下了。幸而女儿膝下有黄金,程轻卿控制住了自己,满觉欲哭无泪,声音颤道:“六……六殿下。”
话音刚落,门口响起猛烈的轰击,只听许家兄妹在外怒骂道:“万人骑的BI货,老子知道你在里面,给老子滚出来。”
程轻卿听声,不觉紧紧拉住枝雪,手袖活动间不料匕首掉落,哐当一声清脆无比。
登时凭空间一把寒森森冷剑架在她的脖子上,枝雪亦是如此。
数名蒙面黑衣人将她二人包围,黑衣人正是孟冠城的暗卫,在匕首出现那刹那立时制住危险对象。
危险对象程轻卿后悔,十分后悔,后悔不相信老祖宗的智慧,出门不看黄历。
此时听着门外骂引不断,感受门内刀架脖子,程轻卿对枝雪说了声:“对不起,连累你了。”遂破罐子破摔地赴死般闭上眼。
满耳听着许家兄妹咒骂,房中寂然一片,程轻卿心中砰砰跳得紧张欲裂,听一道轻笑声响起,仿若宣判死刑:“把人丢出去。”是孟冠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