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轻卿和苗苗上得马车来,一方小小车室内,那丰姿韶秀的人就坐在车角榻上低头看奏折,程轻卿只觉真是人生未有之尴尬。
咽了咽口水道:“真、真是麻烦殿下。”
孟冠城抬眼看了两人一眼,道:“坐吧。”
程轻卿小心翼翼坐下,那苗苗大大咧咧坐下,一张伶牙俐齿的小嘴说个不停,倒缓解了程轻卿的无措。
没多久,马车停在一个小巷子前,巷道狭窄,容不下马车。
程轻卿带着苗苗下车,欲入巷把他送至家门口。
不料孟冠城也跟着下车,程轻卿忙道:“殿下,我识得他家在何处,不劳烦您。”
话犹未了,苗苗一手牵着着程轻卿左手,一手拉着孟冠城右手。稚声稚气道:“牵牵手,好朋友!”
程轻卿如遭雷击,这手握得似握捆荆棘,扎心得很。
孟冠城面色淡然,两大一小,三人一同牵手入巷。
红日西坠,晚霞把三人执手的影子打在巷道上,温馨非常。
只不过,左侧的那道影子似乎走得有点僵硬。
送走了苗苗,程轻卿才是真正的迎来了人生尴尬巅峰。
车室内,程轻卿坐在角落,大气不敢出,感觉空气凝滞。
程轻卿自认又菜又怂,实在不愿接触主线的主角们,就拿早上穆义薇落水那件事来说,主角们世界动辄就是事关生死。
她现在想想若是自己救不上来穆义薇,都觉会内疚一辈子,何况几句话几个行为间就要人的性命。
现在程轻卿又不得不与孟冠城搭话,斟酌了片刻道:“殿下,这是去哪儿?”
孟冠城低头批阅几案上高叠的奏折,回道:“程府。”
程轻卿静了一瞬,犹豫问道:“可不可以不回程府。”
孟冠城停笔,抬头看向程轻卿,问道:“嗯?”
程轻卿更感压力,道:“殿下可以把我送到书院吗?最好是西院那边的西大门。”
她还要回去换上今日穿出门的衣裳,坐程家的马车回家呢。
孟冠城继而低头,一面翻开本明黄奏本,问道:“你在学堂学的什么?”
程轻卿如实回答道:“花丝镶嵌。”
孟冠城嗯了声,怪道她会去新希堂,原是谢大人的弟子,想着,问道:“程大人不知道吧。”
程轻卿一听,心里呐喊:怎么全天下都知道她是背着他爹爹偷摸学习的!
虽然孟冠城看不到,程轻卿面上还是讨好笑道:“殿下不说,那爹爹就不知道。”
孟冠城笑了声,手上的奏折往案上一扔,目光放在程轻卿脸上,看着她脸上挂着僵硬笑容,道:“听闻程大人家教甚是严,果是如此。”
程轻卿心里扁扁嘴,这话听着怎么一点都不像好话呢。
孟冠城往外叫道:“到鼎鸣西大门。”
车夫浑厚的声音应了一声。
程轻卿放下心来,陪笑道:“谢谢殿下,殿下真是个大好人。”
孟冠城低头批阅,不置可否。
程轻卿回到西院,飞奔到花丝镶嵌堂换衣服,和谢仁泰告别了几句,又飞奔到主院大门,上了等候已久的自家马车。
在车上让枝雪为她绾成今日出门前的发髻,到得家门口,程世文已背手候在门口。
程轻卿整理衣鬓齐整,扶着枝雪的手袅袅下车,仿若个刚乖巧学习一天,下学而来的大家闺秀。
程世文见程轻卿早该到下学的时辰,却还不回来,遂出门口来看看,等了一刻钟,才远远见马车归来。
程世文板着脸道:“下学不回来,又往哪疯跑了?”
程轻卿迈着优雅的小步子,步上门前石阶,甜甜地叫了几声爹爹,笑道:“哪里是疯跑,今日上刺绣课,女儿把一幅绣画绣完抬头一看天都黑啦。”
程轻卿和冯氏告诉程世文她在学堂选修的是刺绣,故有此言。她哪里知道一般来说一个人在一天内是绣不完一幅绣画的,幸而程世文也不知道,这才没露馅。
程世文背手回身入院,道:“回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