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刚刚亮起一丝光明,金秋就听见父母起来了。
那一夜丧命齐王府,她以为一切都彻底结束了,可是没想到她居然再次睁开眼了,成为了别人!
她再也不是无影山的刺客——阿金了!
而是京城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金秋。
“姐,你又发什么呆?怎么病了一场整个人变得傻乎乎的?娘叫你好几声了你没听见吗?”八岁的弟弟金元跑进她房间皱着眉头看着她:“金秋!娘叫你吃饭呢!回魂儿啦!”
“我听见了。”金秋穿好鞋站起来,看着弟弟恍惚了片刻,前世她没有家人,现在突然有了一个家,让她即喜欢又矛盾。
无声的笑了一下,她拿起梳子梳了头,这才和金元一起出来,随意去洗了把脸便进了厨房开始帮忙端饭。
方玉梅看着最近明显不大对头的女儿,扯开嘴角笑了笑说:“昨日里东家赏了一些碎肉,我一早给做了肉饼,一会儿你多吃两个,好好补补身子,瞧你病了一场人都瘦了好些。”
她到这个家也十来天了,虽不能很快同他们亲近起来,可看着眼前人冲她温柔的笑,她心中顿时一片柔软,点了点头笑着低声说:“多谢娘……”
方玉梅笑笑,女儿生病发烧了几天好不容易病好了,人却不爱说话,天天坐着发呆,她急的要死还以为好好的女儿给烧成傻子了,这几日逗着她多说了些话,不见她有傻气这才放了心。
“一会儿你吃完饭,把肉饼和篮子里的鸡蛋拿去给你大姐,她刚小产完身子虚,你去瞧瞧她,在那儿多呆一会儿,那老婆子刻薄不肯好生照顾你大姐,你去帮你大姐洗洗衣裳,收拾收拾屋子。”
“知道了。”
吃完饭后,她在家收拾锅碗,父亲母亲同时出门,弟弟自个儿去巷子里的学堂读书。
这个家,父母都在富人家帮工,父亲会些园艺帮着一些富人家打理花园,母亲就去帮厨,他们一个月的工钱连一两银子都不足。在京城里生活,一家人吃穿就指望这点银子,奶奶年迈还常常要看病吃药,日子过的很是有些艰难。
金秋收拾妥当后看着篮子里的十个鸡蛋和六个肉饼,无声的叹了口气,家里就两只母鸡下蛋,就这十来个鸡蛋都攥了好几天,早饭时金元还在嘀咕好一阵子都没吃鸡蛋了,还被爹骂了两句不懂事,毕竟为了给大姐送鸡蛋补身子,最近鸡蛋连奶奶都没得吃,怎么轮的上他?
不过这个家真的是太穷了……所以得想办法上哪儿弄点银子回来啊,好歹要让家里人不缺肉和鸡蛋吃。
路上,她看着街道上来往的过客,繁华的一切,恍若隔世一般,总觉得融不进这一切里。
重生过来,时间比上一世死时倒退了七年。
上一世她死的时候,是燕国天和二十五年,齐王已经战功赫赫回朝封王。
如今醒来却是天和十八年,此时的她十岁,齐王也才十五六岁,正跟着几位将军远在边疆。
不过……都过去了。
上一世的事情,她和阿布的死,不过是存活在这世间必要的规律罢了,胜者生,败者死,所以也没什么好不甘心的。
为上一世的自己和阿布之死报仇?
她并不想,这辈子她只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她们和大姐一家都住在竹子街,在京城里算是很穷的街道了。所以没多久也就到了大姐家门口,她抬手敲了敲陈旧的木门,片刻后里头传来大姐的声音:“谁呀?”
“大姐是我。”
片刻后门开了,金秋抬眼看见眼前的女子吓了一大跳,愣了一下才张口问:“大姐,你这是怎么了?”
记忆里的金夏容貌姣好,算一算如今不过才十七岁的年纪,可金秋看着此刻的她,一身暗红色的旧布袄裙,脸色虚弱发黄眼底黑青,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保养好身子的样子,再看看她此刻还系着围裙,围裙上还有水迹,一看就知道刚才肯定在洗衣服!
金秋看见记忆里,自从大伯去世,大娘改嫁后,金家人捧在手心的堂姐小产了却还被人如此刻薄,心底已然有了怒气,脸色也难看了几分,皱着眉问她:“你脸色差得很,是没睡好吃好?身子不舒坦了?还是那老婆子又欺负你了?”
金夏见妹妹瞧出了些端倪,眼眶骤然发烫,却急忙垂下遮掩着笑,将她拉进院子里来:“没有,身子没有不舒坦,就是昨夜里翻来覆去没睡好。”
金秋将篮子递给她,顺势拿出一个肉饼给她:“赶紧吃,娘一早做的,还热着呢。”
金夏低着头接过肉饼,背过身悄悄擦了擦眼角,将篮子放在台阶边后转过身刚想说什么,就见小妹直直的盯着地上满满一盆的衣裳,她心顿时一跳,就听见她说:“那老婆子居然把全家人的脏衣裳都丢给你洗?你还在小月子呢!她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金秋说着回头看着大姐又问:“那混蛋呢?老婆子这么欺负你,他都不管吗?”
金夏立即放下肉饼过来拉着她的手臂冲她直摇头:“别一口一个老婆子混蛋的,被人听见不好,不过是些衣裳,我洗了就是了,不碍事儿的……”
金秋紧紧皱眉:“你还在小月子里怎么能碰水?更何况如今已经初冬了,水冰凉刺骨,你这么给他们洗衣裳,你身子怎么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