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走在行人寥寥的街上,卖身契都被手中的汗水给打湿了,街道两旁一些店家早已经打烊了,只余少数店家门口还挂着灯笼。
她趁着那忽明忽暗的光亮,一步步的往前走着,眼睛酸酸的,陈姑说的那些话,她终究是不能当做没听见一样。
她知道小姐对自己好啊。
她怎么不知道?
阿秋心里酸酸的,眼睛也酸酸的,她很久很久都没哭过了,这一刻竟是有些止不住。
她想阿布。
阿布总能给她一些主心骨,阿布总能告诉她,活在这世上最重要的是什么,又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不屑一顾的。
想到阿布脚步不禁慢慢地停了下来,坐在了一家店门口的青石台街上,喝了小葫芦里仅剩的最后一口酒。
夏日的夜晚,压抑的天空像是要下一场大暴雨一样闷热,阿秋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又站起了身子,继续往家走。
齐王府。
萧婉莹闭着眼,躺在软榻上,只觉得身心俱疲,她放走了阿秋,她自己什么后果,她还需要打起一些精神来应对。
因为这件事和齐王之间以后该如何相处,还需要细细筹划。
她心里闷闷的,又烦躁,不停的拿扇柄敲打着自己的眉心。
陈姑进来给她倒了一杯茶,她喝了一口,便摆了摆手。
陈姑见她这般模样就又说:“小姐执意要放走阿秋,接下来小姐要面临的,或许是齐王那边数不尽的麻烦。”
萧婉莹被她啰嗦得头疼,拿扇子遮在脸上,心情不大好的说:“反正现在我已经恢复阿秋的自由身了,他堂堂王爷总不能强绑个丫头回来!”
“眼下储君之位争抢愈演越烈,不论是哪个皇子之间,哪个不是行事如履薄冰?他齐王若是敢去强逼我的丫头回来,我就在他往东宫的路上扔上一颗绊脚石!叫他惹我!”
陈姑见此,无声的叹口气:“小姐是气糊涂了,莫不是忘了齐王本就是拿阿秋来逼您的,现在你把阿秋放走了,拿什么去堵他的嘴?接下来小姐打算怎么办?”
扇子底下,萧婉莹紧皱的双眉并未打开,只听她轻声的说:“当初说好的,他要王妃,我做。他要孩子,有别的女人生。”
“若非逼我生,我就去死!”
陈姑顿时脸黑,但硬是忍着没再说出什么来,该做她都已经做了,小姐也绝对到不了那一步。
前院,楚连城早已听说了阿秋离开的事情,一直坐在院中的亭里,表情淡漠气压极低的默默听着园子里的虫鸣唧唧。
他倒是小看萧婉莹对那个丫头的宠爱了。
不过也是,萧婉莹出身高贵,又是父皇赐婚,她的靠山可多了,没什么好怕自己的。
但阿秋……有本事你就躲起来,到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否则早晚要把你抓回来!
燕南一直坐在院子里的回廊下,远远地看着王爷,得知阿秋走,他心里即是赞赏自己没看错人,阿秋就是和平时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根本不屑攀高枝。
可转眼又难过了,怎么说阿秋也是爷第一个主动提出来,想要的女人,结果就这么又走了……爷不开心,他就开心不起来。
主仆俩就这么一直隔得远远的默默的坐着,谁也不说话,过了许久,燕南急匆匆地回来,直接奔向了亭子里,停下脚步后,凑近了楚连城轻声地说:“爷,左相那边有动静!”
楚连城一听,一直紧蹙的眉头松开来轻轻往上一挑,望着阿秋离开的北方眸子深深一眯:”看来不用本王亲自去抓人了!”
燕南一听身形一滞,无语的摸了摸鼻子,他是真想不明白,那个阿秋到底有什么好的竟让爷给看上了……
齐王府距离金家路程不近,平时坐着车也要一个时辰左右,眼下又是夜里,街上虽然不说一个人也没有,但想要雇车却不容易。
而且京城内到了夜间防备极严,每走一段路便有一小队城防兵要查证她的身份,幸好她手里有一张卖身契,能够少费一些口舌。
在没有人查她身份的时候,她会用轻功加快一些速度,但即便是这样,到了家已经过了半夜了。
本就是夏日,她又是赶路回来的,一身的汗把衣服都给打湿了,她口干舌燥地站在家门口前,本想抬手敲门的,想了想,这是半夜不想吵醒家里人,可没敢想到,刚碰了一下门,门就吱吱呀一声开了。
“怎么回事?没穿门吗?”她嘴里这么嘀咕着,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院子里一片漆黑,到处都一片漆黑,更是一片无比的寂静。
她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就站在那大门口,侧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这一听,心跳顿时砰砰作响!
家里没人!一个人也没有!
他们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