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一身冷汗又爬了上来,她再不顾不得别的,冲进屋子里就去找,爹娘不在,弟弟不在,奶奶也不在……
她浑身颤抖着,想起了离开齐王府时,陈姑幽幽说的那句话:“别忘了你只是个奴婢而已……”
她双拳紧紧握着,怒的咬牙切齿,眼泪又给逼了出来,却又只能狠狠的一擦,便开始在这夜色里再一次夺路狂奔。
这一次半个多时辰,她便到了左相府。门口守门的小哥似乎早就接到了话,所以在看见她的那一刻,直接便推开了门。
一路狂奔,阿秋已经冷静了许多,她擦了擦汗,挺起了脊背,快步的走了进去。
走了又没多远,宗迷正坐在回廊下,似乎专门在这里等她,见她来了,揉了揉发困的眼睛站了起来,冲她淡淡一笑:“来得倒也不算慢。”
阿秋冷着一张脸,问:“我家人在哪儿?”
宗迷笑笑:“你放心,他们暂时没事儿,擦擦汗去见相爷吧。”
听到家人没事儿,阿秋这才小小的松了一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跟着宗迷的脚步去见相爷。
宗迷将她送到书房门口,便不再跟进去,在推开门之前看着她笑盈盈地说:“知道你会武,但就算里面只有相爷一个人,你最好也别试着动手,原因嘛……你是个聪明孩子,你懂的。”
阿秋闻言也侧眸看着他,讽刺一笑:“你最好也保证我的家人毫发无损!”
“呵呵,阿秋啊,看来你是真不明白你的身份呀。”这么一说完,他便直接将书房的门推开了,眼神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阿秋却还因为他这一句话驻足在原地。
身份?她是什么身份?
就因为她曾经卖身给相府,所以她就算是拿到了卖身契,也不能恢复自由身,也一辈子就是相府的奴婢吗?
呵……说什么身份,规矩,说到底还不是只有一句话,权势大于天!
阿秋走进书房,站在距离门口不远处的位置,左相就在书桌后面坐着,似乎有些疲惫,闭着双眼一手支着头,正在休息。
听到了动静,他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淡淡的开了口:“阿秋,你去婉莹身边也足足五年了吧?”
阿秋双手垂在身侧,将满心的愤怒与不甘都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缓缓回答:“是……但还请相爷不要为难我的家人。”
左相听到这里缓缓地抬起了眼眸,看着面前这个少女,想到他当初还护了婉莹一命时,他心里其实对她还多有赞赏,但此刻看着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奴婢,身上却一点儿也没有奴婢该有的那些唯唯诺诺,规矩恭谨的样子。
但齐王会看上她,也的确是叫人意想不到。
“是你先为难我女儿的,阿秋。”
他说完这一句话便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一步步地走到阿秋面前,看着她说:“在你来的路上,我猜你已经想过了来到这里要怎么做,要怎么救回你的家人,要怎么全身而退。”
“但是阿秋,你要知道,你的软肋全在我手里。我随便动你一根,你都将是彻骨之痛。”
“所以,你根本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懂吗?”
阿秋眼眶通红,紧紧的抿着唇,片刻之后,将她的卖身契拿了出来说:“小姐已经把卖身契给我了,我已经是自由身了!”
左相淡淡的看着那张纸,毫无感情的说:“这不过是一张纸而已。”
阿秋眼泪落了下来,是啊!这不过是一张纸而已!他若想要,多少张都能有!
所以不用你们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她的出身就是最大的错!就是最大的悲哀!
左相看着她那个怒恨却极力隐忍,不敢妄动的眼神眉头轻蹙,这是个倔强,骨头又硬的丫头啊,这一次如果不能让她怕,不能让她有所顾忌的话,将会后患无穷!
所以他略一思索,使了个眼色给宗迷,片刻之后,宗迷便将阿秋的家人,全部带到了院子里。
阿秋回头,就见家人全部被绑着手,跪在院子里,嘴巴里塞着布不让他们出声,他们的眼里,全是惊慌失措的恐惧!
阿秋只看了那么一眼,就泪眼模糊的回过头来跪在左相面前,一把将那卖身契撕的粉碎,喉咙沙哑:“求相爷,放了他们!”
左相却冷漠的看着她:“那只不过是一张纸而已,我要你的承诺。”
阿秋颤抖着,擦了泪,悲哀的逼迫自己忘了那一切的血和痛,从今后……她还是阿秋,奴婢阿秋!
“今生今世,奴婢愿意,为小姐做任何事!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