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惹顺着那声音抬头看过去,却见衡哥儿一身墨蓝长衫,腰间系流苏带,正是面冠玉,修长骨。
她突然就想起初次见温时衡的画面,也是这般的面色阴沉似寒冰,分明他这两日心情瞧着还不错,为何今日又变了模样,莫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心里正在思索间,却觉得身上衣摆被人拽动。
低下头细细看来,正是年年,“玉姐姐,我这个哥哥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脸太黑了,你瞧,周围的人瞧见他都自动后退。”
年年的语气有些不快,“像他这样的,日后定是娶不到媳妇儿!”
年年最不喜欢的就是温时衡此刻这般模样,叫她瞧着都难受。
玉惹闻言哑笑出声,伸手扶眼前的小脑袋瓜儿,“不许这样说,他可是你亲哥哥,你只有这一个哥哥,怎能这样讲他。”
年年却像是还不肯罢休,张着小嘴叭叭的还要说个没完,被玉惹伸手捂住了嘴巴。
“他本来就是......唔。”
“你可是还想要那小娃娃。”
玉惹佯装生气状,倒是将那叫架势摆了个十成十。
年年终于安静下来。
自从上次玉惹亲手写的回绝信,被何家人送到他手里以后,何冠英就安静了好几天。
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左思右想,却还是不甘心,也不愿意,将自己这两年的心思仅仅以一封信来回绝掉。
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等着玉惹出门儿,但是前两日新铺子开业人实在太多,一直没有等到个合适的时机。今日也是他手下的人在街上盯着发现玉惹出了门,他便立刻从家里面走了出来。
“子衡君,此言差异,我同玉姑娘也算是好友,温家与我何家亦是多年相交,我自然要帮忙。”
何冠英原本也是饱读诗书的,他虽然出身于累世医术之家,但是在诗书功课上却从来没有过半分的懈怠。他也曾立志考取功名日后走仕途,但可惜天不遂人愿。接连几次的中考,他却一直都落榜。
无奈之下,这几年之后将放在科举上的心思收回来,跟在他叔叔身边,专心地将这些医学之术在慢慢的往回捡。
鼎鼎有名的庚川榜他也是了解过的。昨日刚出的庚川榜汴梁城近半年的排行榜,高居榜首之位的仍旧是这熟悉的三个字,温时衡。
何冠英突然很不服气,他不信这样一个瞧着手无寸铁之力的人,竟是能够做到样样精通,不仅仅是精于诗文,在这投壶之术上也能够玩得上手?何冠英是从小就跟老师学习过的,不过就是投几个玩具而已,有什么难的,他几乎是稳操胜券。
“只怕何家公子想要帮忙,这技法还不到家。”
温时衡倒是将嘲讽架子端了个十足,躲在人群中的沈自为拉着赵天儿胳膊小声笑道,“你可曾见过你师父这般模样?”
赵天儿被此时此刻的场景震惊到无言以对,他那高冷不喜多言的师父,何曾会有这样大的情绪波动,尽管相处时间还不长,但是在他的心里这个师父早就已经是类似于自己家人一般的存在。
“难道,莫非,竟然?”
电光火石之间,好像有什么想法在赵天儿的脑子里转悠,并且快速的生根发芽。
“我师父,这是醋了罢。”
瞧瞧如今这场面,他家师父黑着脸盯着那何冠英,似要再将这人的身上盯出个黑窟窿,转瞬在望向玉惹时候,眸光便又温和三分。
“你这小子果真不笨,是个聪慧的,倒是比你师父强多了。”
沈自为心里欢喜,闷了这么多日子,终于给自己寻个有趣的,怎么能轻易放过。
“在下大言不惭要向子衡君请教。”
何冠英很是有些壮士断腕的模样,双手横在胸前,同那些江湖人士一般做了个握拳礼。
“既然如此,那便来试试谁更胜一筹。”
温时衡面无表情的站在何冠英面前,从那摊主的手里面接过竹环。
“那便以十个环为总数,看看两位公子谁能够投到的东西最多。若是两个人都是十环命中,那么就再来十环。以最后累计的总数谁最多便胜出。”那摊主特别会挑时机,见缝插针的从人群里面钻了出来。
他带着这些小玩意儿从南疆一路走过来,停留在了汴梁城,今日是第一天出摊,谁成想就遇到了这样的好戏。眼前这两个人可是在免费的替他做言语攻势,只要能够今天将这一炮打响,那么他日后这几个月在整个汴梁城就不愁没有银子可赚了。这么想着,自然更加卖力。
双脚稍微的离开一些距离。前半边身子微微的弓起,左手往后甩,使上力气。
他本来就没有打算要跟何冠英在这里磨磨唧唧,一上来就直接干脆利索的出手,将眼前的局面解决掉。
温时衡从眼角余光扫视着玉惹的身影,察觉到她注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整个人瞬间得意起来。
瞧瞧,只要他出手,还有旁人什么事。
玉惹果真眼里只能够看到他一个人的身影。
何冠英也不是个傻的,他瞧出了温时衡的敷衍。
心里已经被气的不行,然而表面上还是要露出沉稳的神态。毕竟他喜欢的人,他喜欢的姑娘此时此刻就站在旁边。
心里盘算着,或许他在家里想的那个法子也不是不可以实现。正人君子,规规矩矩有什么好的,只要能够达成目标便是最佳。
只是温时衡出手极快,不过片刻功夫,便已经将手中的竹环扔出去五六个,且环环命中。何冠英就算是再有什么手段想要用,也没有时间。
“若是这位公子能够十环都命中,那么,我这摊位上的东西您便可以随意挑选!”
这摊主瞧着围观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心里更加欢喜,决定要再来点更重的筹码。
“我这些小玩意儿瞧着不起眼,却是整个阏朝都独一无二的,这正是千金都买不到!”
这话却是将温时年刺激到,她涨红着小脸,用力拉着玉惹的裙摆,“玉姐姐,玉姐姐,你快点给我哥哥点力气!”
“什么力气?”
这是温时年曾听沈自为提过的一句话,若是在比赛最要紧关节,最好是有人能够给对方助威,这样便能够生出无穷的力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