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戈重新给明冽续筋。
一瞬间,明冽的腿部开始有了刺痛,心头也开始疼了。
他微微咬着下唇,冷汗渐渐冒了出来,双手握拳,
他想自己从前大抵也是个极隐忍的人,就算是疼也一声不吭地默默忍着。
陡然间,却听灵戈沉声道:“疼就告诉我。”
这话好像是一石惊起千层浪,涟漪带动着明冽的痛觉,缓缓地游遍周身,顿在心头。
在明冽的认知里,约莫还从来没有人要他呼痛,让他喊疼。
他是战无不克的神祇,他不该做这么丢人的事情。
明冽张了张嘴,腿上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他却有意插科打诨,强笑说:“我不疼,但你看起来好像比我还在意我这伤。”
灵戈好似被点着了的炮仗,嘴硬道:“谁在意你的伤,我告诉你,你便是死了我也——”
他的话戛然而止。
玄冰洞静得不像话。
明冽看着低头的灵戈,许久未说出一句话来,不禁有些纳罕,问道:“也怎么样啊?”
谁知当小龙王再抬起头时,他的眼里蓄满了泪。
那双眸子湿漉漉的,就这样眨啊眨啊地看着明冽。
“你你你又来???”
明冽一下慌了。
这谁顶得住啊?
他的心仿佛被尖细的针轻轻划过了一般,望着这双眼睛,心尖尖好似正淌着血。
腿上的伤微不足道,再痛哪能有心痛。
他刚要如法炮制地再哄一哄小龙王,肩头却被灵戈禁锢住了。
灵戈的手扣住了明冽的肩头,将他抱进了自己怀里。他的声音嗫嚅发颤,连扣着他肩头的温热双手也在抖,好像带着无穷的后怕。
“我不许你再死了。”
明冽的心可太疼了。
得不到回应的灵戈将他箍得更紧了,像一个执拗的想得到一点儿甜头的孩子,在他耳畔低语:“应我。”
灵戈蛊惑般的低促:“你应我啊。”
明冽觉得好似有冰凉滑在了自己的后颈,一路逶迤向下,使他不由得一颤。
这一颤,他的心像是又碎了一次。
洞外,大门被缓缓关紧。
守煦和映霜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得对潜横逼出了大拇指。
潜横捋胡拂衣,踏波而去。
“小龙王究竟是何时与战神有一腿的?爹爹,爹爹,告诉我嘛!”映霜将潜横从玄冰洞缠到了琉璃殿,看这架势誓要问个明白了。
映霜向来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又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胡搅蛮缠,嗓音还不小,现下阖宫全知晓灵戈小龙王与明冽战神是有一腿了,个个明里暗里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欲将这旷古绝恋的八卦听上一听。
“胡闹!你真是凡世待久了,现在连说话都这般粗鄙。”潜横早年丧偶,又当爹又当娘地将映霜拉扯长大,话里免不得多了几分苦口婆心:“霜霜,你可是仙女,仙女能动不动就说‘有一腿’这般的污言秽语吗?”
映霜坐在阶上耍赖般地摇晃着潜横的袖袍:“好嘛,可是爹爹,这事儿也不单我一人想知道啊。”她飞快地瞥了身后站着的守煦一眼:“你就不想知道吗?”
守煦哪能想到自己会被推出来当挡箭牌,退后两步,以扇挡脸,颇有些违心道:“还好。”
“还好什么还好?”映霜柳眉倒竖:“是想,还是不想?”
“……想。”
映霜公主满意了,堆起了笑脸望着潜横,求知若渴。
潜横饮了口茶,看着映霜道:“这事还要从两百多年前我求上神给你结亲那开始说起。”
“订什么亲?”
潜横十分为难道:“爹当时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龙胆包天,竟肖想灵戈小龙王做我的女婿,本着先到先得的原则,恬不知耻地问战神能不能让我西海与北溟结亲。”
映霜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那时小龙王才多大啊?”
潜横惭愧地低下了头:“……十七岁。”
映霜倒吸一口凉气:“那我都四百五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