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赵夫人拧帕子的力气都大了几分,徐嬷嬷心中得意,一面凑过去给赵夫人打下手,伺候刘文杰梳洗,一面又对着刘文杰挑拨道:“夫人是厚道人,对儿媳再宽厚不过,少夫人能有这样的婆母真是十世修来的福分,有许多事夫人都瞧在您的面子上不与少夫人计较,可夫人这辈子统共就您一个独苗,您总要为夫人着想。”
“大公子您想想,夫人给少夫人定的请安时辰是辰时初,来得晚倒不怪他。可她是您媳妇,是咱们的少夫人,是这一府女眷的表率,要孝顺公婆、伺候丈夫才是应有的体面。您说说,这世上哪里有老爷们都起身了,婆娘还安睡的道理?这话糙理不糙,这高门贵女金贵的很,怕是眼里装不下咱们这些粗人了。”
这几句话简直是狠狠戳中了赵夫人和刘文杰母子的心病,二人皆是眉头紧蹙,面色冷得吓人。刘文杰叫母亲赵夫人和一向视若长辈的嬷嬷轮流把话说到脸上,更是又恼又恨,脖子上青筋直冒,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直直瞪着身前的妆台,紧抿着嘴半晌一言不发。
徐嬷嬷一见刘文杰的模样就晓得他是将话听到了心底,心中暗喜。自打林斓进门,徐嬷嬷心里就老大不痛快,觉得这出身高贵的少夫人没将她放在眼里。整个穆安侯府里也只有林斓带来的人只拿她当个寻常的体面嬷嬷,别人谁不说她是大公子的长辈?便是侯爷夫人,说话做事也是还当她是积年的老乡亲呢。
昨儿林斓那样打发春柳,更是戳了徐嬷嬷的心窝子。谁不知道春柳和春柳娘是徐嬷嬷的娘亲晚辈,能进这府里体面当差也都是徐嬷嬷讨来的恩典,结果林斓一句话就毁了春柳一辈子,恨的徐嬷嬷大半宿没合上眼。
春柳若是就这么走了,往后谁还会再听她的吩咐,别说春柳家里不好交代,怕是先前送钱塞礼想让她帮着在大公子身边给女儿谋个前程的人家都要想法子把东西要回去了。
琢磨了大半夜,徐嬷嬷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这世上没有妇人不依靠男人的,腰杆子再硬娘家再厉害,若是男人翻了脸,凤凰也得变草鸡,乖乖低头服软。徐嬷嬷觉着像林斓那样悍妒不肯低头的性子,即便是生了个天仙的模样,也迟早会遭了男人的厌弃,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等着了这一天,当真是意外之喜。
刘文杰不说话,刘侯直接起身摔门去了旁边的屋子,赵夫人沉着脸给刘文杰束好了金嵌红宝发冠,才冷声打了句圆场:“文杰媳妇身子弱,多睡会儿对身子骨好,再说这不还没到时辰么。也别念叨她娘家,林家好,咱们家也不差,不然怎么能做亲家?只是文杰媳妇年纪小,难免不周到,慢慢教着也就是了。”
说完,赵夫人还不忘教导刘文杰:“书上不是也说了,枕边教妻,你是她的夫君,自然该管教她,哪里有自己去书房睡的道理,简直家不成家,一点规矩体统都没有。一会儿你就带着她回去,今儿就把规矩立起来。”
刘文杰肩背僵了一瞬,而后才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赵夫人这才满意,吩咐丫头将她最为爱惜的一套金镶玉首饰取了出来仔细插戴上,拿出气势坐到上首等林斓过来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