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宋容摇摇头,望着秦棠景,直接挑明,“你只是秦国郡主,又是女子,怎么做得了主?”
“我做不了主,我小皇叔做得了主吧?”秦棠景一把拉起秦九凤,秦九凤讪笑几声:
“各位,小侄的意思,正是我的意思。”
说到后头秦九凤倏地敛起虚笑浑身气势立变,历经生死百战的凌人杀气一放,唬得贪生怕死之辈像被定住了,这一刻无人反驳。
宴后,月光依旧,映入小石子路的人影拉长。
来时和回时两种心情,这一刻受到刺激的秦九凤才明白,原来白日里姬凰所言准备与宋国开战不假,秦九凤一脸心痛,恨声道:
“二十座城池,要不算了?”
秦棠景抬头望天,喃喃,“不能这么算了。”
“我知道你想要她,可二十座城池只换一个女子,值得么?她到底有何价值?再说等你回宫,你不怕你母后把你的腿打断!”
念叨得紧,秦棠景头疼,按了按眉心。
“小皇叔,让孤王再想想。”
“想,必须得想。统一天下这等大任,虽然任重而道远,但不能急于一时……”
“好好好,孤王不急。”
秦棠景迈步向前走去,步子走得些许急了,甩了小皇叔在后头,几步来到园中小桥,桥对面有人伫立,向她扬手而笑。
“秦郡主,这么巧。”
秦棠景只好停步,“没办法,路窄。”
宋容一笑,缓缓过来,“秦郡主对我有很大成见么?”
“成见算不上,各为其主罢了。”
见她不停,秦棠景侧身让路,宋容却顿住了,两人眼对上眼,秦棠景唇动时,她突然来了句:“你可愿随我回宋国?”
秦棠景唬得当场一愣,这又是什么计策,学她呢?
“秦郡主,你和长公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宋容缓缓又道,秦棠景眸子立刻一凌。
“长公主性子与你不合适,你娶长公主做什么,不如随我回宋国,我许你王妃之位,可好?”
摇曳烛光中,宋容双颊映得微微红了起来,与宴会上不同,宋容卸了伪装,她的嗓音温润,当真翩翩公子世无双。
秦棠景以为来了个对手抢人,谁知这个对手不按常理……宋容一脸认真不像开玩笑,但还未有人跟她说过这种话,秦棠景从不轻易相信别人更不用说最最无用的感情了,紧接着啼笑皆非。
“你笑什么,我认真的。”宋容有点急,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手足无措,“我……”
“没笑什么,我就笑你跟我倒是有些像。”这才相识几天上来就表露心声,秦棠景拍了拍宋容的肩,学着楚怀珉的语气:
“别学我,你会受伤的,我不信一见钟情。”
言尽此,秦棠景离去了。
宋容立在原地,看着月光中那抹身影消失。
良久,宋容叹口气,对着虚空道:“你就别看我的笑话了。”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表心意,没想到竟被拒绝了,那姑娘究竟不喜欢我,还是看不上我?”
月色如银,眉目如画,一抹极浅极浅的笑意出现一双幽深的眼眸,浅得一闪而逝难以捉摸。
*
虽入了秋,但正午的日头还炎热着,一阵风夹着灼气,吹得亭外陈浩汗流浃背,而楚怀珉泰然自若,一站就是大半时辰。
“三皇子这些日子天天去行宫找秦郡主,秦郡主已经有好些天没来找您了。”陈浩一边擦汗边道:“长公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楚怀珉静立,淡淡道:“静观其变。”
“那兵力防御图,派谁入秦宫取出来?”
“此事不急,本宫自有打算。”
侍女贴心递了茶盏过来,楚怀珉浅浅抿一口,“你先说说秦国近几年那些事。”
从秦国开国,到上代秦先王,再到当今秦王,娓娓道来。
自女子可入朝为官由上代秦君开始,这一项国策变法是卫后和秦九凤提议,最后得到秦先王采纳。
到如今三十多年,悖伦理的变法虽惹了天下人笑话,其他国君也嗤之以鼻,但事实结果足以证明,当年轰轰烈烈的国策变法为秦国招来了大批可用之才。
无论男女或寒门子弟,秦国来者不拒绝,天下英杰纷纷投靠,不但得到百姓拥戴,还得了民心所向,更为秦王登基奠定基础。
后来变法一发不可收拾,女子地位越来越高,甚至取代了相位,利弊逐渐呈现出来,以恪守礼法为首的文官党派和变法党派的矛盾激增,最后越演越烈。
秦先王不得不出面解决,不料却把自己解决掉了……也把江山拱手让于女子。
讲到此处,陈浩摇头感叹。
上代秦君并不想立女子为王,只是临死前,迫于卫后大权在握,秦九凤手握兵马,自己失了威信,不得已立下诏书,秦王名正言顺登基,至于诏书内容真假与否,那不得而知,不过私底下倒常有议论。
早些年,秦王还是公主时,不常在王宫,随秦九凤身边带兵打仗,后来秦先王身弱,秦王奉命回宫。当时以卫后一派的势力强大起来,严重威胁到了王位,秦先王采用连根拔起的办法欲秘密铲除卫家,却被卫家先一步得知消息,为保自身,卫后联合秦九凤扶持女儿登王。
一桩桩,一件件,讲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比登天。
亭中,风微凉。
楚怀珉垂眼,轻声:“女子为王,开创先河,就是不知昙花一现,还是能够延续千年。”
台下陈浩恭着身,“历史长河会有选择。”
但最终湮灭。
“长公主无需担忧,只要宋国站在我们这边,她们想把您带去秦国也没这么容易。”
楚怀珉眸光微闪,侍女这时匆匆跑来禀告:
“长公主,三皇子派人来说,请您出宫同游……”侍女喘了口气,面带愤色,“还有呢,那个没脸没皮的无赖秦郡主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