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好。”
澹台千里不会说出这等话,躲在宽实的背后发出感慨的自然是陆九思。
他先前也想挤到前面看比试,可惜挡在路上的人一个比一个壮实,他掂量掂量自己的身板,还是决定暂且等等,将以有为也。
推着澹台千里在前开道,简直所向披靡。胆子小些的当时就怯场了,即便有胆子肥的……要打起来先动手的也是挡在他身前的人,和他有什么相干?
陆九思一路将澹台千里推到了最前排,方才从对方身后探出头来,呼了口气。
“原是这等妙用。”澹台千里冷声道。
“真是很妙。”陆九思颔首品评道,“这一尝试就看出来,西人也未必当真剽悍,也还是欺软怕硬啊。”
澹台千里戳穿他道:“胡说八道。”
陆九思扯嘴笑了一下,嬉笑道:“那又怎样,反正我已挤到前边了。看得真清楚啊,好!”后面一声叫好却是为着台上那黑裤子刚一交手就抱住了对手,将对手掀得直翻了个跟头。
澹台千里见他仰头去看那擂台上的角抵,脖子微微向后仰起,将线条拉伸得格外颀长,额上布满细密汗水,在日光映射下闪着细光,却不如黝黑的双眼莹亮……忽的便有些意动。
他屈起手指,正欲在那脑门弹上一指,手中却被塞进个小玩意儿。
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手鼓,鼓面紧实,四周缀着一圈漂亮的铃铛,略一动弹,便发出清脆响声。
“入乡随俗,与民同乐啊。”陆九思手里也拿着个一模一样的手鼓,边晃了两下,边朝他道,“你看他们也都在敲。”
光靠嗓子喊,时辰长了大家伙都觉得累,便有小贩趁机卖起了给小孩儿玩的手鼓。手鼓卖得颇好,台上之人一有厉害动作,或是压倒战胜了对手,便有人将手中小鼓敲得咚咚作响,伴随铃铛轻鸣,好似年节般热闹。
澹台千里连见他叫好都觉得匪夷所思,幼稚到不可理喻,更不会同小孩玩一样的东西,扬手便要将那手鼓还给他。
“好!”
台上的黑裤子一个抱胸,将对手摔到了身后,陆九思随众人一道欢呼一声,瞥见澹台千里也抬起了手,顺势抓着他的衣袖,在空中晃了一下。
铃铛交撞,发出脆响。
澹台千里的目光在那银铃上停留片刻,又落在陆九思身上。
不用看台上人比试,光是看他的表情,就能猜到个大概。要是眉头紧皱,双唇紧抿,战况多半正焦灼,他押了注的那黑裤子没能占上风,要是双眼一弯,笑逐颜开,大抵便是那人赢了。
澹台千里觉得他的诸般表情变化,比起台上激烈的比试更为好看。
要是站在台上,四周景色一览无余,定能将他的表情看得更为清楚。
“赢了!!”陆九思振奋地一握拳,险些将抓在掌中的手鼓甩了出去。
澹台千里扬手将手鼓抓住,递还与他。
陆九思连声道:“多谢,多谢。”说着将手鼓往怀中一塞,腾出手来,去找他下注的画押。
画押分栏,除了填有文字的几行,下面还有大片空白,想必是接着下注的地儿。
陆九思拈着那一张薄纸琢磨道:“接下去买谁赢呢……”
澹台千里道:“我。”
陆九思:“?”
黑裤壮汉连胜三场,已下去歇息了,正上台的两人都是新人。陆九思踮脚望了一眼,将刚焐热的五两银子全都押了下去:“买他胜!”
周遭有不少资深赌棍,此前不知为何都与他相谈甚欢,见状劝道:“你想想,再想想,那还是个小孩儿啊。”
陆九思道:“就买他!”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
刚上擂台的可不就是他们抓过的小贼嘛,长得和澹台千里这般像,怎么也不能输了啊。
这把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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