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千里上台做什么?去欺负人吗?
陆九思狐疑地看向台上,对妖王这突然的举动感到万分不解。
旁人不认得澹台千里,只知道他的对手已连胜两场,眼看无人愿意上场,唯有他主动站出来迎战,纷纷为他的勇气叫好。比试还未开始,已有人盼着他胜,暗中祈祷他的对手莫要下手太狠。
殊不知台上的人比他们还要紧张。
“大人,真、真的要打?”原型是只幼虎的妖族紧张地看向眼前人,嗓子绷得微微发哑。
澹台千里一边挽袖,一边斜睨他道:“你学过假打?”
“没学过!”幼虎立刻应了一声。他们族人坦坦荡荡,打不过便是打不过,绝没有假打的道理。
“那便是了。”
澹台千里随手将罩帽一旋,帽檐告诉旋转,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挂上台边树梢。
这份目力、手劲登时便赢了个满堂彩。
“收着点劲。”澹台千里教育小辈道,“莫将擂台打塌了。”
幼虎踌躇片刻,一咬牙道:“记下了,大人!”
话音未落,他便足尖蹬地,整个人如同一支激射而出的羽箭,朝澹台千里直扑而来!
同一时刻,澹台千里也将双腿一错,右腿在擂台木板上用力蹬踏,身形消失在原地,眨眼便飞奔出三四尺远。
两人的动作如出一辙,俱不讲究先礼后兵,连声招呼也未打,就这样直接撞上!
“嚯!”
众人发出的惊叹声被台上的巨响完全压过。
在亲眼见到之前,他们绝不敢相信肉身与肉身相撞,能发出这样剧烈且壮阔的声响,像是金铁交鸣,犹胜战鼓擂擂。仿佛那相撞的两人浑身上下布满的不是骨肉,而是坚石精铁!
支撑擂台的无数根圆木都在这一时刻发出吱嘎声响,仿佛不堪其重,摇摇欲坠。
站得近些的人甚至能察觉到自地下传来的轻微震动,可知这一撞之力是如何之巨。
只有相撞的两人有如处在风暴中心,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角抵之赛,须得将对方摔至地上,压住三息工夫,方才算作获胜。这两人一出手,都没奔着将对方压倒在地而去,除却顾忌力道,以免擂台坍塌外,可谓毫不留情。
幼虎知道自己气力不如人,借着一撞之势,先发制人,撞入澹台千里怀中,紧接着粗壮两臂紧紧一环,扣住对方没有硬骨护持的腰身,肩头直顶对方前胸,试图将人掀翻过去。
澹台千里一手压住他的肩骨,双脚微分站定,不动如山。
两人肉身相贴处,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节吱嘎声。
幼虎见势不妙,将牙一咬,屈膝下蹲,合拢的双臂亦朝下一滑,直抱住澹台千里的膝弯。
膝骨脆弱,不经击打,他没有任何“尊老”的念头,手指一扣,便要击穿澹台千里的膝骨!
先将对手的膝盖敲碎,剧痛之下,对方定然会有片刻失神,再在这时将他掀翻在地!若是压制不住,便再击向他的腿骨、腕骨,乃至胸腹薄弱处!
两人的交手太快,目力稍差的人根本看不清其中动作。站在陆九思身旁的少女们纷纷踮脚张望,几乎要将手中帕子绞烂。
“这是如何?怎看不出来?”
“那人先前已胜了两场,他会输么?”
“输了倒不打紧,莫要伤着了……”
少女们真心实意地为澹台千里担忧,陆九思觉得着实不必。
澹台千里会输?开玩笑么,这擂台打塌了,他都不会输。受伤就更别提了,要担心的还是那身形矮瘦的小贼,别被打断骨头,竖着上台,横着被送下来。
“别替他担心啦。”陆九思见她们眉头不展,低声安慰道,“他绝不会出事的。”
话音方落,少女们便齐齐瞪了他一眼。
他颇觉莫名其妙,转头朝擂台看去,才讶异地低呼了一声。
澹台千里竟真的受伤了!
就连台上的幼虎都没料到自己能偷袭成功。
他的出手足够快,招数也足够狠辣,但在这位大人物眼中,恐怕就是小孩儿把戏。就好比刚开了蒙的童生,拿了自个儿最满意的策论在新科状元面前显摆,对方能看得上眼吗?必不能啊。
可偏偏,当他的指骨屈扣上对方膝弯时,对方右腿一弯,竟似受此重击,半跪在擂台上!
幼虎无暇多想,直起身子便要追击。
只有倒在面前的对手才是最好的对手,没有将人彻底击倒以前,绝不能掉以轻心!
他抡起铁铸般的双臂,猛地压上对方肩头。
如钩五指已触到对方左肩,手腕处的气劲更是蓄势已满,立时便能将对方的肩骨直卸下来!
但他的指掌已不能再近一寸。
妖族身躯异于常人,他的骨骼更是硬如山石,但对方的身骨似玄铁,似精钢,环扣在他手腕的仅有两指,就几乎要将他的腕骨捏碎。
两人手骨相贴处,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节嘎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