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过去,她如何任性妄为,但至少在大事大非上,她比她父亲要强得多。
皇后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她缓缓整理了一下,因为自己刚才的动作,而微乱了的衣袖。
重新平静了下来后,她开口:“元昭,母后今天叫你来,并不仅仅是以你母后的身份,同时我还想以一国之母的身份问你,你是否愿意为我微国的江山社稷贡献你的力量?”
皇后看着花荼蘼的目光很是深沉,就像是这深宫中的一口古井,她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等待向她掷出石子的人给予她回应。
花荼蘼就是那个踩在古井边,正在凝望深井的人。
“如果母后您有想法的话,在不伤害我和我想保护的人之余,我没理由不帮您。”
皇后没有立刻说话,她只是继续沉默地盯着花荼蘼。
花荼蘼也并未解释她究竟能帮她做什么,只是坐在原处回望着皇后。
良久,皇后终于率先开口:“我以为,元昭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觉得“保护”是要让你皇弟登上那个位置,那么我们只能是敌人了。”
因为在皇后殿中,所以她说话竟异常直白。
花荼蘼微微低下头眨了眨眼睛,她很快又抬起头来,看着皇后,并没有回应她刚才说的话,反而是问了她另外一个问题。
“母后或许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有想过要伤害我,是吗?”
皇后微微顿了顿,她想到了之前她曾有过的打算,但是她并没有隐瞒什么,直接点头承认了,并进一步解释道:
“微国从来不止有内忧,外患同样存在,我本来是打算在之后让人提出跟别国联姻,送你离开的。理所当然,又能排除你对皇上的影响,避免你给八皇子助力。”
皇后的毫不隐瞒,让花荼蘼也愿意跟她推心置腹地聊一聊。
“母后既然想我帮你,为什么还这样告诉我?不怕我怨你?”
“我怕什么,我跟贤妃本就是互相争斗多年的关系,而且我以为在昨天之后,我跟你、微国的皇后和公主之间,已经没有可敌对的理由了。”
皇后靠在椅子上,说话坦坦荡荡。
“在那之前呢?在那之前,我还是你的威胁的时候,为什么只是想把我送走呢?联姻似乎并不是一个足够的铲除威胁的办法吧?”
花荼蘼看着皇后,像是抬头看着偶尔天边飞过的鸟,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应,但又执着地抬着头看。
皇后大笑起来,全然没有过去秉持的皇后的仪态,她笑得眼睛都泛起了泪花。
“因为本宫是皇后,本宫在是皇帝的妻子之外,我同样还是你们的母后……
或许有一日为了我的亲儿,我会对其他同为皇子的儿子们出手,但是公主不行。
当然这样说,也有点不是滋味的感觉,对我们女子来说,出嫁便是第二次出生,我曾想对你做的,也足够狠了。”
“的确,对普通的女子来说,这实在是很阴毒……”
花荼蘼感叹着。
皇后瞧了她一眼,再次在心里感叹,元昭过去真是浪费了。
“你说的没错,所以千万别跟母后成为敌人。”
花荼蘼朗声笑了起来:“我自然是不会跟母后成为敌人的,因为我没打算让最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八皇子。
我也并不关心跟母后你争斗多年的母妃和皇弟,最后的结局究竟是什么……我便是如此冷血的。
我只有一个关乎我自己的要求,如果母后愿意起誓答应我,我就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皇后略略皱起眉头,显然是不理解花荼蘼为何会说出这番话,“你……”
皇后的话还没说出口,花荼蘼便直接打断她。
“母后无需问我与母妃之间发生了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元昭,是微国的元昭长公主,我所求与母后所求、微国所求不会有大出入……
懦弱的皇帝,绝不可能是微国的良主,立长立嫡立贤,大皇兄都当之无愧。
所以无论是从我与母妃之间发生的事,或是单纯看谁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我都会选择大皇兄的。”
殿中陷入了安静,两人不再说话,房外似乎也传不进任何声音,一切都被阻隔了。
……
“好,本宫信你,帮本宫的要求是什么?但凡于江山社稷无碍,本宫都能满足你!”
“……”
……
屋里的谈话又继续了许久,聊到最后的时候,皇后问花荼蘼。
“元昭,你能给母后解惑,为什么九千岁待你如此不同吗?你又为何要向九千岁报恩?身为皇室人,你根本无须为这点蝇头小利而挂记。”
花荼蘼笑了笑,随即站了起来。
“等大皇兄坐上那个位置,我的要求也实现之后,母后自然便能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了。”
“好,我不追问这个,那就希望你能劝服九千岁,助我儿一臂之力吧!事成之后,我和你大皇兄绝对不会违背誓言。”
说完,皇后亲自送花荼蘼离开。
重新回到寝殿中坐下,绿竹慢慢走到皇后跟前,有些疑惑不解得开口询问:
“娘娘,万一元昭公主并非真心与您合作呢,她可是贤妃的亲生女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不选择自己的母妃和亲弟呢?”
皇后先是沉默,然后缓缓开口解释:
“如果她有心推八皇子上位,那么她绝对不会在昨天当着我的面说出那些话的……
她那样说,就是提醒我去发现,甚至我怀疑昨天我们之所以那么顺利地发现,也是有她的手笔在里面的。
元昭的的确确是隐约想与贤妃划清界限的,这感觉绝不是我的错觉,虽然我不会去探究这其中究竟是为什么,但知道这一点之后,我便放心她。”
绿竹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她看着皇后愉悦的表情,又问:
“娘娘,那您不担心九千岁吗?就算是皇上自己将权利交给九千岁的,但九千岁自己若没有去争,他也决计走不上如今的地位……
娘娘,您不怕他根本不会帮我们,反而会害大皇子吗?长公主恐怕没有那么大能耐。”
皇后笑了,在某一点上,她跟皇帝倒还有夫妻的默契,讥笑一声道:
“他?!就算人人尊敬他,叫他一声九千岁,他也不过是个必然早逝的阉人,无子无女,他凭什么敢坐上那个位置?
真敢坐上去,万民的嘲笑和史书都不会放过他的,就算将来他不愿放权,我的皇儿也有本事将他拉下去。
至于元昭,我本也没多期望她能拉拢九千岁,不过是赌一赌罢了,但元昭本身的价值,我们也应把握住。”
……
花荼蘼离开了皇后的寝殿后,并没有立刻回去,反而自己一个人慢慢悠悠的晃去了宫里的狗坊。
狗坊中兢兢业业得照顾着各类小狗的宫人们,突然间看到,生活在传言里的任性长公主出现时,一个个的都觉得自己要大祸临头了。
他们齐刷刷地跪了下来,花荼蘼看了看四周,手指点了两个人。
“你们跟着,我挑中的小狗就给我抱好,等会儿送去我宫里。”
“是。”一个丫鬟和一个太监点头答应。
花荼蘼并没有认真挑选种类,只管合不合眼缘。
“这只纯白色的小狗,带上……这只,尾巴摇得厉害的,也带上……哎,这只也是……还有那只,叫得还挺大声。”
四只狗点完之后,花荼蘼就没再继续看了,她转身注视着之前随手点的两个人,他们正小心翼翼地将狗放进狗笼里。
笑了笑,她吩咐道:“你们俩,赶紧把狗送到我宫里去,找珍珠领赏……若是在我回去之前还没到,那你们也不用再回来了。”
花荼蘼的话刚说完,跟前的丫鬟和太监,便立刻磕头告退了。
花荼蘼也不是真心想欺负他们,自然没跟他们比赛赛跑,而是自己继续一个人去了猫坊。
同样是看眼缘,点了四只猫,然后带着两个送猫的人一起回了她的殿。
“行了,把猫交给小乐子,你们就可以走了。”
珍珠冷静地站在殿门口迎接花荼蘼,而一旁的小乐子则已有些崩溃地看着,又送到他手上的四只小猫。
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前辈们说的都是对的,太监来公主殿里伺候,就是一场折磨!
他将公主离去前的吩咐告知了九千岁,好不容易抱回来一只小狼崽,结果现在居然又收到了四只猫和四只狗,他一个人怎么养得下来呀!?
“啊,对了,刚才送回来的四只狗,是不是养在东厂会更好一点?小乐子,你赶紧跑一趟吧!”
小乐子:“……”
不,他宁愿自己养着!π_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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