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茹出去,过了一刻才慢吞吞端了一盘洗净切好的水果进来。放下后,又道还有东西。不过这一回很快,没一会就端了几碟下酒菜和一壶温过的酒进来。
给自己和谢知非满上了一杯,沈墨茹小声道:“大人,上次你说,若是我犯了错会原谅我的,还作数吗?”
谢知非楞了半响,忽然想笑,道:“阿茹,你这是早早挖好坑等我跳吗?”
小姑娘的这些小心思,他这个老人家怕是跟不上了。
“就是一个小坑。”沈墨茹可怜兮兮看着他,低喃了句:“何况我也不舍得埋了你。”
谢知非正把就别递到嘴边饮了口,听到这句低喃,呛到了,咳到脸微微泛红。平复下来后,带了点羞涩道:“阿茹,不能拿捕猎那套放在生活中。”
尽管方才失态了,但说话声音仍旧清润优雅,只是那仍微微泛红的耳尖泄漏了他那点窘困。
沈墨茹乖巧低着头,闷闷喝了杯酒。再抬起头时,双眸染上了微微的醉意,带了点哭腔道:“我就是害怕。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大人你关心我了。你不说我也是能猜到的,定是旁人拿我非议你了,你才会用一堵墙把我俩隔开。”
沈墨茹这话半真半假,她确实担心原书剧情太强大,她和谢知非之间不过是短暂的缘分。但她挖这个狗洞,更多的是看这堵墙不顺眼,恨不得挖了它。
她这番话彻底让谢知非哑然,到底还是年纪小的姑娘家,很容易没有安全感,容易胡思乱想,这种彷徨他不是没经历过。
当初父兄罹难,巨大的悲痛过后,他彻底意识到从此在这个世上,只有自己了。那巨大的空洞感瞬间将年他掩盖,眼泪都流不出来,年幼的他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绝望的孤寂。
他的心,整日都是恐慌的,唯有在诵读经书的时候,能获得片刻平静。
后来皇上把他接进宫,陪伴太子读书习武,他努力不让自己有过多的闲暇去多想。
眨眼,已经过去十七年,他已不再是那个彷徨无助的孩子。
看着沈墨茹,眼神带着迷离和无助,却又充满信任看着自己,捏紧的双掌泄露了她的手足无措。谢知非仿佛看到当年自己的影子。
谢知非声低下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两口,再开口声音淡淡的,却也不失一贯的温柔:“阿茹,我……”
想解释,往下却不知该如何说,最后只道:“大冷天喝几杯酒暖身也好,不要胡思乱想,我既带着你,就绝不会不管你的。”
沈墨茹渐渐安心下来,仰着头笑道:“今晚我若是喝醉了,你可别恼我。”
谢知非含笑点点头,伴着下酒菜与她喝了两杯。
能有谢知非陪她喝酒聊天,沈墨茹满足地叹了口气。她所想的,不过是这世一日三餐有他陪伴。
沈墨茹眯眼看着谢知非,那俊美的脸上有着难掩的疲惫,关心便脱口而出:“大人,可是太子那个案子太棘手?”
京城内,对太子侧妃意外失望一事,沈墨茹也听了不少。加上谢知非回礼部后,每天都早出晚归,今日休沐都还出去,想必是事情真的很麻烦。
谢知非拿筷子的手顿了顿,最后点点头。连日来都毫无头绪,确实比他预想的要棘手。
“大人,你可有后悔回来?”
回来上京,再想抛下一切过回如觉善寺般简单的日子几乎就不可能了。他性子那么清冷的人,其实真的不适合这朝堂争斗。
“不会。”谢知非答的干脆肯定,笑着道:“阿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
“每个人都有吗?”喝多了酒,沈墨茹开始犯困,思维也跟着有点迟钝。
她的责任是什么?她对这个世界唯一的羁绊就是谢知非,这种羁绊早在做阿飘的那七年就不知不觉种下了,她割舍不了,也不想割舍。
想通了,沈墨茹嫣然一笑,道:“我的责任就是照顾好大人。”
沈墨茹说的坦荡、真挚,让谢知非心微微一颤。
“大人,我曾听说心脏不好的人,受到刺激的话很容易猝死,你说魏家小姐,会不会是有心悸之类的毛病?”沈墨茹已喝的有七八分醉,开始胡乱猜测。
她不知道,自己的胡言乱语却给了谢知非深深的震撼。接手这个案子以来,他从没想过或许魏兰本身身体问题,也从未在这方面做过调查。在毫无头绪的时候,这真的是个方向。
谢知非决定,明日回衙门就让人好好查一下。
沈墨茹彻底醉了,毫无征兆的,整个人咚一声倒在地毡上,任凭谢知非怎么喊都没反应。
谢知非愣住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知道若放她这么躺着,会着凉。
“阿茹……”谢知非伸出手轻轻推了推她肩膀,谁知被她顺势握住,还把脸往他掌心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