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精致讲究的马车在毛家门口停下,车帘掀起,谢高俊从马车上跳下来,径直往里走。
“少爷!少爷!”
小厮跟在后头,着急地小声叫唤:“您慢点!”
站在门口的仆役见着谢高俊的脸,都没向他要名帖,就躬身笑着应道:“谢公子来了,谢公子快里边请,大少爷等着您呢!”
谢高俊看都没看他一眼,熟门熟路地行走在毛家大院内。
因是大喜之宴,所到之处都挂着明晃晃的灯笼,亮如白昼。
宴会设在一处园子内,假山流水,花木繁盛,一步一景。
宴席上已经坐了不少人,所见之处皆是杯觥交错,鼓乐齐鸣,轻歌曼舞,好一派奢靡之风。
谢高俊的谢家是荆州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再加上谢高俊本人也是毛家大少爷的好友,毛家的下人便将他引到上方一人席处。
谢高俊刚坐下,一道道精致华丽的菜肴如流水般上桌,中间那一道蟠龙黄鱼最为醒目。
这可是用珍贵的大黄鱼为主料,口味酸甜,口感松软,鲜嫩无比。
可谢高俊一看见鱼,就猛地变了脸色:“撤掉!撤掉!把那盘鱼给我撤了!什么鱼都别给我上!”
“哈哈哈哈,谢兄!”毛家大少爷老远就听到这边的动静,他端着酒杯过来,笑着问道,“今日你是怎么了?这道菜可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你从前不是最爱吃鱼了吗?”
谢高俊掀起眼皮看他,端起酒杯敬了毛家大少爷一杯,然后才郁闷地说:“别提了,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你都不知道,前些天我都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
“这就是我约你,你都不出门的原因?”毛家大少爷坐到谢高俊的身旁,他满脸回味道,“前几日醉仙楼来了一位新姑娘,那身段……啧啧啧。”
谢高俊心中却无半点色///欲的情绪,他的脸反而更黑了:“女的也别给我提,我都戒了!”
毛家大少爷惊异地上下打量着谢高俊:“谢兄,你不对劲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因为谢高俊在船上遇到了一个看着柔柔弱弱,实际上狠起来能杀人的苏碧儿。
谢高俊现在都有点创伤后应激性精神障碍了。
他看到鱼就想吐,看到女人就害怕,越是柔弱他就越害怕!
可话到嘴边,谢高俊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那苏碧儿可是圣教的人,要是被圣教知道他大嘴巴地随便往外说,说不定明日脑袋就不在头上了!
谢高俊望着毛家大少爷好奇的眼神,僵硬地转开了话题:“先别说我的事,你家那事怎么样了?”
毛家大少爷一头雾水:“我家能有什么事?”
“就是那个啊,那个‘听闻君有一物,白璧无瑕,珠圆玉润,价值连城,某不禁心生向往。今夜戌时,某必准时拜访,收下这一大礼。’”①谢高俊麻溜地说出这么一长串话。
“你没听过这个?荆州城可都传遍了,就是今夜!”
“就这事啊。”毛家大少爷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哗众取宠罢了,有什么好在意的?”
“这可是毛家,又不是街边的小摊小贩,是随随便便哪个小贼都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戌时可早就到了,可他的人影呢?我看啊,就是夸大其词。”
毛家大少爷的态度,谢高俊很熟悉,因为他从前也是如此。可自从经历过那件事后,谢高俊却知道这世上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知对方底细前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更别说这小贼还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就为了传这么一句话。
瞧见谢高俊略显担忧的神情,毛家大少爷笑道:“你何时变得如此胆小?那贼若是真敢来,今日便叫他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