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啦——快来人啊——刘师兄和陈师妹死在十三峰了,不着寸缕啊——”
随着一声呼喊,门外议论声四起。
明斯年匆忙推开房门,面如纸色:“师尊师弟,凌雪宫出事了!”
“死了人?”
“……是,听闻是一男一女两位弟子,不着寸缕死在十三峰,死状凄惨。”
只最后这四字足以令人心惊胆战,半月前扬州城的惨案便是这般,如今他们到凌雪宫不过三两日就发生这种祸事,很难不让人起疑。
两个徒弟的各怀心事,风长欢本人对此却是不以为然:“都说做贼心虚,你们慌什么。”
事已至此,有人陷害风长欢是事实,只是自身在明,对方在暗,实在解释不清。
“师尊就在此不要走动,我出去看看情况。”
明斯年见虞扶尘出门一并跟上,回头时风长欢还朝他们摆了摆手,如此举动反倒令他不安,追出去好远才拉着虞扶尘停步,气喘吁吁问道:“昨夜你与师尊在一起的,对吧?”
“是,所以我清楚不是他所为。”
“但你有没有想过师尊为什么会被陷害,就算躲到凌雪宫,对方还是穷追不舍。他们根本是要让师尊连最后的退路也被截断!”
虞扶尘沉思许久,才道:“比起这个,我更关心的是为何师尊去到哪里都会被发现行踪。”
“……你在怀疑步音楼?”
“难道不该怀疑他吗?”
倘若这事真是他所为,连对同门都忍心下手的人真的能够信任吗?
明斯年不再言语,随虞扶尘一起去到事发的十三峰,周遭已被凌雪宫弟子围得水泄不通,两人被挤在其中寸步难行,还险些失散,只能从人群的议论中得知蛛丝马迹。
“早就听说刘师兄和陈师妹有一腿了,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会私底下做出这种事来,传出去足够让凌雪宫颜面扫地了!”
“是这样吗?我倒是觉着陈师妹为人善良,不像是会与人私通的人,没准儿被刘师兄强迫的,他们二人可都是掌门真人的徒弟,刘师兄手里掌管秘籍,陈师妹又是出了名的好学……”
“噫……为了秘籍出卖身子,与坊间那些伎-子又有何异?”
“你这话未免说的太难听了些……”
虞扶尘与明斯年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被害的二人同是掌门步念安的弟子,这倒是件稀罕事,莫非……
“都别围在这儿了!回去后谁也不准再议论此事,如有违者定将重罚——”
以扩音术朗声而呼的人正是步音楼。
见他御剑登于高处疏散围观弟子,想来凌雪宫门人对这位少宫主是恭敬有加,无需再喊第二次便纷纷退下山头,只留虞扶尘与明斯年立在原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成。
照理说,凌雪宫遇着这等祸事,身为外人理应回避。但事情蹊跷的很,与扬州城惨死的三十六陂弟子有相似之处,要是不尽早查出真凶,恐怕这次风长欢仍是难逃罪名。
步音楼已尽早封锁消息,怕的就是有人怀疑到师徒一行头上,见二人不请自来,心头也是烦闷。
“与醉月楼惨案无异,寒刃穿体,尸身残缺不全,难以辨认相貌。死的两人,皆是门中出众的弟子。”
步音楼深感惋惜,不想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发展到这个地步,他甚至不知如何对闭关的父亲解释此事。
白折舟痛心疾首:“昨日见他们二人还有说有笑,怎知今日竟遭如此横祸……是我无能,护不了他们。”
“别太难过,凌雪宫上下足有千人,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你也做不到监视每个人的行动。我们都不想惨剧发生,尽力还他们公道便算是慰藉了在天之灵。”
安慰过大受打击的白折舟,步音楼特意避开明斯年,将虞扶尘带到现场,掀开遮盖两具尸身的白布一角,露出下面模糊不堪的一摊血肉。
恶臭的腥气扑面而来,虞扶尘捂住口鼻,俯身查探细节。
“当日在三十六陂也是这般?”
“不,好歹那三名受害者首级尚在,能辨得出相貌,这二位却是……”
步音楼没有嫌弃那令人作呕的秽物,徒手从尸块血浆中翻出条流苏来,忍痛解释:
“凌雪宫历来的规矩,大弟子会为新入门的后辈亲手绑上剑穗,是第几代传人,剑穗上便系有几个绳结。前些日子陈师妹练功时不巧弄断穗子,折舟便为她绑了新的,方才……他认出这是自己不久前新制的样式,才猜出死者或许是陈师妹。”
望着周遭地面上残留的血迹,虞扶尘长叹一声,默念一句:“往生极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