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天遥睁开眼,御天印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歉。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她,她还是死了……”
茫然许久,才意识到他说的是那个女孩。
“死便死了,她在哪?”
“就在外面不远,我把她埋起来了。”
帝天遥起身压着伤口出了山洞,见偏僻之处多了座土包,徒手挖开了还松软的泥土,露出了被毒杀的女孩。
当他是对着女孩情有独钟,御天印怀着愧疚,扁着嘴,在那人身边蹲了许久,才道:“对不起,我是急着救你才会耽搁了她……”
“我要的是这个。”
帝天遥掰开女孩紧握的手,从她的掌心取出一块圆圆的石头,交在御天印手里。
“拿好这个,关键时候能救你的命。”
“不,还是你留着。我活蹦乱跳的,他们不敢惹我,你身子还没好,更需要保护。”
帝天遥却是执意把那石头揣在他手里,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洞中休息。
这一睡就是几天过去,其间清醒一会儿,御天印也是急着给人喂些吃的。
他很害怕帝天遥会因为毒性死在睡梦中,所以要不是为了打猎而迫不得已出门,他绝不会离开那人半步。
这些日子,身处山林边缘的□□男孩意识到食物紧缺的危机将会波及到自己,再耗下去不是被饿死,就是要成为猛兽的口粮,所以他一个个干掉了自己的同伴,到最后只剩孤零零一个人。
这个时候的他理所当然认为帝天遥已经死去,可游戏还没有结束,就说明他还有一个对手存在。
为了速战速决,早日离开这鬼地方,□□男孩背上所剩不多的食物进入深林,找寻御天印的下落。
他误打误撞找到了帝天遥藏身的山洞,恰好御天印不再,只留下意识不清的帝天遥一人。
见他未死,□□男孩又起杀心,正要给他个痛快,幸好被赶回的御天印发现。
那人胡乱抡起刀来,让□□男孩难以招呼,远攻的武器遇到近战的刀兵的确是会力不从心,但他手中却掌握着足以致命的毒药。
他抓住帝天遥,以那人的性命要挟着御天印不准靠近,否则就要喂下毒药让他一命呜呼。
御天印问:“为什么你会觉着能靠他牵制住我?”
“一个肯舍命护着同伴的人,定是把同伴的性命看得比自己更重要。你要是真想保护他,现在就割了自己的脖子!”
御天印笑了,“你怕不是在把我当傻子,我要是死了就连最后能保护他的人都没了。”
“那就等我先杀了他,再来解决你!”
帝天遥在争吵中苏醒,奋力推开□□男孩给他灌药的手,对着惊慌失措的御天印道:“你还在等什么,那块石头!快丢出来!”
御天印还不知那石头的作用,只知照着他的话做,将石头丢在山洞深处,一声轰然巨响,引来地动山摇。
受到惊吓的□□男孩不知不觉放手了帝天遥,御天印见状立刻抱住那人,没有力气扛起,便拖着他迅速出了洞口。
他意识到接下来山洞将会因为方才的震动崩塌,咬牙一狠心,回头把已经跑到洞口的□□男孩又推回到洞中,力道之大,撞了人一个满怀。
□□男孩栽倒在地,再想爬出来的时候,落石已经将他埋在了洞中。
御天印喘着粗气,知道自己刚刚杀了一个人,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害怕,他恐惧,虽然在残酷的试炼中已经练就了铁石心肠,可这次却是真真正正杀了一个人,他已经不干净了。
看着他坐在地上把自己抱成团放声哭着,帝天遥叹了口气,连正当防卫杀死了一个要害他的人都这么害怕,让他杀了自己,他还不得后悔一辈子。
可他们谁都没有多说,接下来的日子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依旧在山林里靠打猎果腹。
这下他们不需要再担心被人所害,所有人都死了,唯一能威胁到他们性命的就只有凶残的猛兽,与真心难测的彼此了。
帝天遥的伤一直没有见好,因为毒素侵入骨子变得越来越虚弱,御天印急的团团转。
帝天遥对此也不是全无知觉,猜到现在的他们已是强弩之末,该是作出抉择的时候了。
然而就在他打算与御天印说明此刻的状况,讲清接下来他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时,那人竟带着一身的伤与一条猛兽的后腿回来,架起火来为他炙烤今晚的口粮。
“今天我杀了一只幼年的豹子,没想到被母豹发现了,要与我拼命,我与它过了几招就把母豹打死了,所以今晚又能开荤啦。”
帝天遥怎会不知情况远没有他说的轻松,他身上的伤还在渗血,上臂的口子皮肉外翻着,都能看见骨头了。
在他心中,自己就这么重要吗?
反过来说,这也是对方最虚弱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杀了他,自己就能活下去……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中只能活下来一个人?”
“我知道啊,可现在还没到必须做出选择的地步,再无忧无虑活几天不好嘛。”
帝天遥起身,悄然走到御天印背后,他手中拿着链鞭,似乎随时都会扑向那人。
而御天印就坐在原处,假装专心烤肉,其实已经看到了那人映在面前的影子,知道他将会杀掉自己,成为最后那个活下来的人。
可他没有拆穿那人的阴谋,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其实早在被迫进入这场游戏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个人必须要活到最后,而自己要努力让他活到最后,仅此而已。
短暂的僵持之后,就在御天印闭上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时,帝天遥突然开了口。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链鞭成为武器吗?我曾设想过无数种死法,都是痛苦不堪,只有断气这一种方式能给我保下一具还算好看的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