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淼没有听出他话里有话,开始往嘴巴里塞东西,脸颊鼓鼓的像只小仓鼠,吐出来的话含混不清:“饿死惹今天,怕浮肿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只能喝美式咖啡。”
“你慢点吃,小心噎到。”向知也看他风卷残云,无奈道:“慢一点吃。”
“......唔,好。”舒淼嘴里的东西将咽不咽,倒了一整杯酒一饮而尽,才把食物送下去。
向知也吃相很文雅,也不怎么说话,垂着眼皮专注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初夏的风轻轻吹在脸上,远处灯火通明,楼下大堂里放的爵士乐隐隐约约地飘过来,无比惬意安宁。
舒淼“嗷呜”一声,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向知也抬起眼皮看他,没说话。舒淼方才喝了一大杯酒,此时心情愉悦精神亢奋,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迷迭香烤鸡,随口问他:“你怎么都不讲话噢?”
“讲什么?”向知也没看他,将一块鹅肝送入口中。
“你邀请我来吃东西,都没有什么要聊的吗?干巴巴吃饭怪没意思的。”
舒淼心想这人还是放不开,那句诗是怎么说的来着?「白日放歌须纵酒」,他们俩如今在这深蓝色的夜幕中,桌上烛光影绰,楼下灯火通明,就算不唱歌,还是要喝上几杯才能打开话匣子。
想到这里,他给向知也和自己都倒了一杯。
“我先说!”舒淼不顾对方异样的眼光,又干了一杯酒,“再过不久就要进组了,这是我的第一部电影,虽然经验还有很大不足,但希望我们可以摒弃前嫌,一起努力,拍出让大家都满意的作品。”
碍于向知也的怪脾气,饶是舒淼喝了满满几杯,也不敢把“虽然不知道哪里惹到你了,但是感觉你第一次看见我就不太顺眼”这种话说出来,只好借着酒劲儿曲折迂回一些。
他恳切地看着向知也,希望他能点头应允。
向知也沉默半晌,将杯子里的酒也饮尽了。在这无边深沉的夜幕里,他的眸色似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他久久地看着舒淼,而后投降似的叹了一口气:“......摒弃前嫌?”
“好,摒弃前嫌,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舒淼酒劲儿泛上来,听到这话开心得不得了,又要倒酒,向知也看他醺醺欲醉的模样,按住了他的手:“不要再喝了,你喝的够多了。”
“再喝最后一杯嘛,今天开心。”舒淼伸出另一只手,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背,“谢谢你没有生气。”
“......在你眼里我很容易生气?”
“对噢,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动物?河豚,每次你气鼓鼓的样子都很像河豚。”舒淼又喝了小半杯,双手撑着脸歪头看他,眼里里闪着恶作剧般的笑意。
“......”向知也看着他说着醉话,鼻尖红红,脸颊也红红,像一颗鲜艳欲滴的红苹果,也忍不住笑了。
“诶,这才对嘛,你笑起来很好看唷。”舒淼看冰山被自己逗笑了,心里成就感爆棚。
“谁刚才还说我是河豚来着?哦,河豚只会生气不会笑。”向知也这会儿被酒精一催,也开始上头,跟他开玩笑。
舒淼听了这话,猛地站起,身体隔着桌子探过来,巴掌大的小脸伸到向知也面前几厘米,眼睛对着眼睛,鼻尖抵着鼻尖:“谁说的,你不是河豚。”
他仔细端详着向知也,嘴巴呼出的热气混着酒精味道拂在向知也的唇角,像是在欣赏着什么艺术品。欣赏够了,他闭上眼睛蹭了蹭对方的鼻尖:“你最好看了。”
向知也被他这么一搞,酒瞬间醒了大半,头往后偏过,喉结上下滚了一滚:“舒淼,你喝醉了。回去休息吧。”
“干嘛,我还没喝够呢。”舒淼彻底醉了,把椅子搬到他旁边坐着,一把搂住向知也的胳膊开始摇晃。他此时脸颊滚烫,拿着酒瓶冰在自己的脸上。
向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理他,任他抱着自己的胳膊晃来晃去。过了一会儿,舒淼嫌不够舒服,得寸进尺地把头倚在他肩膀上,还调整了下姿势倚得更得舒服些。
“你这两年多......喝醉了也会这样吗?”
舒淼听见这句话,挥着拳头反驳:“什么嘛,除了上回碰到那个猥琐制片人,我都很久很久没有喝酒了,今天是第一次。”
向知也不说话了,不知道在忍耐些什么。终于他忍不住了,深呼吸了几口气,拍了拍舒淼的头。
“舒淼,起来。”
他把舒淼倚在自己肩膀上的头推开,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冰冷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你自己起来还是我让服务生给你扶起来?”
舒淼因为醉酒,被酒精放大无数倍的情绪此刻更加敏感。自己的怀抱骤然一空,便委屈巴巴起来,瘪着嘴角眼尾泛红:“你好冷漠。”
“......哥哥,你好冷漠!”
他有个毛病,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管男女老少,一喝醉就喜欢哥哥姐姐地叫。之前因着这个甜得发腻的称呼,向知也没少失去理智做出些奇怪的事。
被他无端指责,向知也勾起唇嘲讽地笑了:“好,我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