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十?搬府,再过五日便是中秋,温含章抽空处理了旬氏的事?情后,便一直备着各处的中秋礼,另有府中过中秋也需要张罗起来,临到?中秋前一日她才听回府的夏凉说了旬氏之事?的后续。
夏凉一向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丫鬟,这一回对着温含章话却忒多。
温含章只听了一会儿,便让人把钟凉笙也一块叫了过来,实?在是因着这件事?十?分有教育意义。
她喝了一口茶水,听着夏凉用一种?十?分不可?思议道:“夫人您不知道,那日旬少奶奶一回去,钟大爷便喝得醉醺醺地上前找事?,我护着旬少奶奶摆脱了钟大爷后,钟大爷晚上还不消停——”
夏凉想着那一日进房后看到?的事?情,气愤道:“旬少奶奶那么娇弱的一个人,钟大爷打了一巴掌还不够,还骑在她身上掐她的脖子?!”不好听地说一句,钟泽连杯中酒喝的都是旬氏的嫁妆钱,他哪有脸对着旬氏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纵使钟泽酒醒之后对着旬氏也是痛哭认错,但先前打骂妻子?之事?,就可?以?当没发生?过吗。
先前温含章让夏凉跟在旬氏身边时,便叮嘱过她时时不能离了旬氏。只是钟泽与旬氏总归是夫妻,夏凉还是个姑娘家,那一夜犹豫了一下?没跟进去,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旬氏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了。
夏凉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是奇耻大辱。
钟凉笙叹道:“大哥先前并不是这样?的人。”毕竟是自己求来的妻子?,钟泽在新婚之时,看待旬氏就像看着一块稀世珍宝一般,妻子?不过略蹙了眉头钟泽都要担心上好一阵子?。
温含章没有见过钟泽对旬氏爱重有加的模样?,并没有钟凉笙那样?的感叹。她呼了一口气,道:“旬姐姐总算脱身了。”
夏凉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昨日圣旨一发,钟氏的几个族老便上门了。夏凉磕磕绊绊地与温含章描述了当时的情景。
那一日是这样?的:颁旨太监走后,二房便炸了锅。钟泽气得青筋勃发,神?色阴沉,他没想到?父亲不过刚刚逝去,皇上就在二房身上再补一刀子?。阖家现在有能力有动机办出此事?的,唯有旬氏。更别说旬氏前几日回来时身旁还带了一个侯府的丫鬟。那一身鲜艳的制式服饰,钟泽一看便知道是二房夫妇的心腹下?人。
钟泽还没来得及质问旬氏,族老们便上门棒打落水狗了。因着钟晏先前做过的事?情,大族老对落井下?石之事?十?分感兴趣,更别说还有温含章的请托。
大族老气焰嚣张地拿出一张放妻书,让钟泽在上头签字。被人强压着与妻子?和离,是哪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的。钟泽也是如此。看着儿子?被人逼迫到?这般境地,宁氏便站了出来。
宁氏做了二十?多年的侯夫人,对京中大家姑娘们的秉性很有些?了解的,她先是端正着态度道,旬氏既然过不下?去要和离,他们家也不会强留。
温含章听着夏凉这么说,不由得点了点头,夏凉看着她这样?,急道:“夫人您别觉得她是个好人,后面还有呢!”
温含章笑:“你慢慢说。”夏凉以?前只会默默做事?,这般义愤填膺的模样?还是第一回。温含章瞧着有趣,让人把春暖秋思冬藏几个都叫了过来。
夏凉见着姐妹们都淡笑着看她,压下?羞涩,大红着脸道:“宁二太太出来后,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没想到?宁氏话风一转,却是道旬氏要走可?以?,但是家中现在未过热孝,她希望旬氏能待到?公爹热孝期满再谈和离之事?,到?时候她必定让人把她送回娘家。
宁氏这句话,说的在情在理,许多人听了都是默默点头。
但旬氏却执意不肯,她很清楚,若是今日不能与钟泽顺利和离,众人走后她又要活在地狱之中。旬氏很聪明地借着皇上那一道取消赐婚的旨意说事?,道是皇上与钟氏族老都觉得这桩婚事?理应作废,家规大不过国法,她想不出有这桩婚事?任何继续的理由。
宁氏听儿媳说起圣旨,生?怕周围的邻居想起钟晏之事?。
旬氏这般出挑,她先前就担心家世败落的二房留不住儿媳。但旬氏的娘家三年来一直不闻不问,她又陪着二房守足了老太太的孝期,与他们一起送走了钟晏,看着十?分安分守己,宁氏才放下?了心。可?惜宁氏没想到?,纵使娘家无?人撑腰,旬氏心里还是存着和离的念头,且她还找到?了二房的敌人帮忙。
钟泽再不好,也是她唯一的儿子?。
如今旬氏执意要与他们撕破脸,宁氏眼见着母子?两人势单力薄,她又说不出任何有见地的话,突然就发挥出乡野村女?的固有本事?,在众人面前寻死觅活,说旬氏没有良心,枉费了旬大儒的教养,居然在这时候要抛弃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