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她这般闹腾,外头围观百姓众多。
当时夏凉陪在旬氏身边真是瞠目结舌。旬氏也是愣了好一会儿,她从没有想过宁氏会如此作态。宁氏以?往在儿子?儿媳面前虽有些?粗鄙之处,但从来没有这般泼辣蛮横过,她大着嗓门,就像要把旬氏的罪状全都公诸于众一般大吵大闹。
钟泽还有一些?廉耻心,想要让宁氏消停下?来,宁氏却是没完没了。
旬氏想要快刀斩乱麻,便退一步说夫家生?计艰难,她愿意留一半嫁妆给夫家。
就是因着她的这点退让,宁氏似乎觉得拿捏到?她的短处,便再次嚷嚷起来,这一回却是说旬氏家教不行?,里外不分,带着旁人过来欺压夫婿,总之就是样?样?围绕着旬氏的娘家说事?。
夏凉怒道:“往日在府里也没见宁二太太这般胡搅蛮缠。”那一日闹成这样?,外头许多人都对着旬氏指指点点的。
关键时刻,幸得大族老能撑住场面。
姜是老的辣,钟泽紧咬牙关不愿意答应,大族老便威胁他道钟氏要与旬家义绝。按照律法,若是双方家族义绝,钟泽与旬氏便要强制和离,到?时候旬氏的嫁妆,二房一分都拿不到?。
钟泽很有骨气不想受威胁,宁氏却知道在这世上无?钱寸步难行?的道理。
夏凉说起宁氏的脸色变化,讽刺道:“宁二太太真是唱念做打样?样?俱佳。”形势比人弱,宁氏立刻叹了一口气,换了一幅悲切的模样?,与旬氏道,她也不想如此,只是二房如今就剩下?这么几个人,若是儿媳执意要和离,一个好好的家便要散了。
宁氏是长辈,她低声下?气哀求儿媳这一幕,旁人看了还是很有些?心软的。但旬氏心硬似铁,不惜指着自己的面容自揭伤疤道,她怕自己与钟泽再待一日,便要被活活打死。旬氏冲到?外面将面上的青紫对向众人。
温含章有些?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般模样?。最后,许是钟泽对着旬氏还是有些?情分,看着一向端庄的旬氏会在人前如此作态,就像个市井妇人一般彪悍示人,他突然就答应签了放妻书,这件事?最终以?旬氏割舍了一半嫁妆作为结束。
钟凉笙与几个丫鬟听完后,心中都有些?沉重。秋思的性子?一向爽利,她讽刺道:“宁二太太拿着儿媳的嫁妆,就不觉得烫手吗?”
苏嬷嬷过来帮温含章添了一杯茶,叹气道:“二房现在都这样?了,唯有留着旬少奶奶和银钱,一家人才不至于一蹶不振。宁二太太的想法卑鄙,但思路却是对的,爹亲娘亲不如银子?亲,留不住人,总要留住银钱。”
苏嬷嬷的话得到?了旁听的春暖几个的极大认同,就连钟凉笙也陷入思索之中。
温含章叹道:“不论如何,旬姐姐也算脱离苦海了。”嫁妆的问题倒是小事?,旬氏先前便与她道,她愿意用嫁妆买下?半辈子?的安宁。若是宁氏不闹成这样?,旬氏许会将所有嫁妆都留下?来。
温含章没想到?的是,旬氏居然会与钟泽他们拼了个两败俱伤。宁氏的手段看着吓人,但其实?都是纸老虎。这个世上,道理大不过拳头。她既已经应承帮旬氏从二房脱身,便已经与大族老打过招呼。若是钟泽不愿意主?动签字,就算强人所难也要硬拉着他按手印。
夏凉应该也是暗示过旬氏的。温含章不怕钟泽与宁氏到?官府告状,钟晏的那些?罪名个个罄竹难书,好人家的女?儿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也是情有可?原。
等到?了晚上钟涵回来时,温含章便将二房这件事?与他说了一遍。临近中秋,天气比先前阴凉了许多。钟涵从出了正月便在操练军队,整个夏日把自己晒成了蜂蜜色,看着比先前的文人模样?多了几分不怒自威。他用一顶玉冠束发,身上身着的淡青色银线团福如意锦缎长袍衬得他越发俊朗非凡。
钟涵低声道:“师姐这样?,她只怕是做给先生?看的。”钟涵也不过是猜测罢了,在旬府读书时,旬氏有时候与父亲生?气,便喜欢用不吃饭这一招来让先生?心疼。现下?不过是换了一个场景罢了。
再从容的人,在亲人面前都难免有些?任性。旬氏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她也全都豁出去了。
只可?惜……
温含章叹了一声,她昨日才往旬府中送了中秋礼,又循例被人退了回去,听着那人道,旬大儒似乎还在蜀中没有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