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十余骑骑兵已在卫衣的令下于两人身前列阵,将两人。那两骑匈奴兵见情势不妙,早已掉头远去。卫衣见状,便驱马行至卫谚身前,于马上行礼:“君侯,匈奴人已折返,可要点兵追击?”
强逼着自己将眼角酸涩压回去,卫谚摇首,并未出声。
窦伏苓强迫着自己循声回首,压下那因劫后余生而起的发颤,望向卫衣。
卫衣立即又行了一礼:“见过夫人。”眸底亦是欣喜之色。
窦伏苓微微噙起嘴角,微微颔首,哑声道:“衣侍卫。”
卫谚伸手,将小白马的缰绳丢给卫衣,仍将窦伏苓圈在身前,扯了缰绳回头。卫衣会意,牵了小白马,当即喝道:“回城。”
******
一路无言。
窦伏苓倚着卫谚的胸膛,半阂了眸子,当眼前暗下,她的世界便只剩耳畔此起彼伏的马蹄声与身后有力的心跳声。
这是一座前朝旧城。
一路行至城内官署,卫谚勒马停下,先下了马,又朝着马背上的窦伏苓伸出双臂,将她抱了下来。窦伏苓双腿虚软,卫谚还未放开她,便是一个踉跄。见此,卫谚径直将她抱起,三两步便跨入官署大门。官署内本有三两当地职官,见到卫谚,无不惶恐行礼,卫谚却未予理睬,目不斜视,快步抱着窦伏苓行至后头单独的小院厢房,抬脚踢开房门,将窦伏苓轻轻放到榻上。
“身上可有何处不适?”他蹲于她身前,眼底泛了隐隐的血色,双手拂过她的双臂,最后紧紧握住了她置于膝上冰凉的手。
窦伏苓坐在榻前,静默无言,只睁着清亮的眸子直直望着身前的卫谚,任凭他上下前后查看着自己。良久,方才缓缓抬手,指尖微颤,抚上卫谚的面颊,顿了顿,缓缓开口:“你黑了……瘦了。”
闻言,卫谚身形一顿。气候难料,食宿不定,他这一年确实清苦。可这些有如何与她相较。他定定望向窦茯苓,只见她衣衫褴褛,发髻散落,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剩下那一双漆黑杏眼,在本就娇小的脸上显得更大了。眸子里的光,宛若一枚细针,直直刺入心底。
唇舌微动,卫谚倾身抱住了她,双臂紧紧梏着她,完完全全地将她拥在了自己怀中,想将她如这般真正收入他的圈地里,再不受任何风吹雨淋。感知到怀中人瘦削的身子,他艰难从齿间发出声来:“阿伏,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窦伏苓有些呆愣,任凭他抱着自己,心底却渐渐泫然。
卫谚又放开她,深深望着她,又重新握紧了她的双手,温热宽大的手掌覆住了她的手,捏成拳,见她一眼不发,不住发急:“你,怪我吧!我就在这儿!我在这儿!任尔打骂!”
窦伏苓怔怔盯着他,见他眼眶睁大,眼底血色翻涌,竟是要捉着她的手往自己胸口砸去,想他胸口有旧伤,这才有些神魂归位,拼命缩回自己的手。哪知卫谚却加大了力气,无论如何都不令她如愿。窦伏苓挣扎着,整个身子向榻后缩去,却又因卫谚的力道被拉回。及至这时,她方才开口:“放手!你放手!”
说着,也不知为何,泪水便如断线珍珠,奔涌而出。
卫谚愣了愣。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下一章打算与开头呼应,应该会很好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