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皮还给她这个选择,”陈黎野问,“是正确的吗?”
守夜人说:“如果正确,我就不会在这里了。我就该回铁树那边,等着引路人领着你们一个个出去。”
言外之意很明显了。
陈黎野叹了口气,有点绝望:“我们凉了?”
“倒也不能这么说。关于罪恶,这世上没有绝对正确的选择。”守夜人回答,“你既不是天上的神明,也不是断生死的判官,何必执着于正确与否。”
陈黎野闻言,沉默了片刻。哭号声就在这片刻间停了下来。周遭寂静了下来,寒风呼啸在他们耳边,如同谁在哭泣。
陈黎野心里头冒出几丝异样感来。他觉得守夜人这话非常耳熟,可他又确实没有听谁说过这番话。
不过事情总该分个轻重缓急。陈黎野没有执着去想在哪听过这番话,问道:“那到底什么才是能够离开地狱的答案?”
守夜人回答:“文字陷阱。”
陈黎野:“……?”
“你知道这是文字陷阱,才会发现血人也有隐藏任务的,是吧。”守夜人说,“可你自己还是掉进陷阱里去了。黎野,从始至终,规则里都没有说过要你判断谁对谁错。”
“……!”
陈黎野一拍脑门,这才明白了过来。
他把终结罪恶理解为终结掉有罪的一方,所以才想着判断谁对谁错。但规则里说的“罪恶”指的并不是某一方的罪,而是这个地狱里的罪。也就是说,无论是女人还是血人,都要偿罪!
他转头向守夜人求证:“所以是要两个都做吗?”
守夜人点了点头。
“行,谢了!”
陈黎野急急忙忙道了声谢转头就跑,一路奔向村子边的乱葬岗。
守夜人看着他跑远,等他消失在视线里时,才收回了目光。
那道不知何处而来的声音出现了。它很不满,声音越发阴森诡异,让人后背发凉。
它说:【你犯规了。】
当它不用第三人称来称呼他时,就证明这是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
鸦先生冷笑一声,毫不在乎:“那又怎么了。”
【你破坏了契约。】那道声音说,【你犯规了,你犯规了。】
“先犯规的是你们。”守夜人说,“我早在一开始就说过了,如果把他放进来,连我自己都保证不了我会干什么。你们既然破坏规则把他放进来,那也不能怪我破坏规则把他送出去。”
那声音完全不听,一个劲儿的强调:【你犯规了。】
守夜人气笑了,又撸了撸袖子。
“行啊。”他说,“那我就一错再错给你看。”
……
陈黎野跑遍了半个乱葬岗,才终于找到了写着“郑家”两个字的坟碑。石碑上的字被刻的张牙舞爪,看来刻碑人刻碑时十分的匆忙。
陈黎野二话不说开始刨坟。这里一直又干又冷,土地极硬,正巧旁边坟上扔着一生锈的破铁锹,估计是埋葬人嫌这铁锹太破,埋了之后就给当垃圾扔在了坟边上。
虽然这铁锹看着质量就不好,但好歹是个铁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使白不使,陈黎野顺手就拿起来开始刨坟。但这铁锹是真的不好使,刨到一半甚至还断成了两截。
陈黎野内心喊爹骂娘,又抄起剩下的一半接着挖。
挖了不知多久,铁锹终于发出一声清响,似乎是怼到了什么东西。
陈黎野累的气喘吁吁,挪开了一点铁锹看了看。有一小片木头从土里露了出来,从花纹上看,似乎是具棺材。
碰到棺材了——终于碰到棺材了!!
陈黎野赶紧猛挖,没多久,一具木棺材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赶紧使了狠劲一铁锹敲了下去,把棺材给砸碎了。棺材里头躺着一具尸体,尸体都已经腐烂了,生了不少蛆虫,已经看不出原本面容了。陈黎野捏着鼻子,强忍住不适,拿铁锹扒开了她的衣服。只见她身上有很多小洞,像是针线穿过的痕迹。
陈黎野毫不意外。
这应该就是之前那个老太太所说的郑家的老太太了。她穿上了红衣,然后被红衣杀死了。
接下来,他要把这具棺材毁掉……但他没有武器,也没有那种力气。更何况,要毁棺材的话,得先把这具尸体弄出来,但这具蛆虫横生的尸体有点太恶心。
陈黎野头疼。
但没办法,不干也得干了。这次是全员逃生还是全军覆没,都看他陈黎野了。
陈黎野脱下外套,心里给守夜人念了几句对不起,刚想把外套罩在尸体脑袋上把她搞出来,身后就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你要是敢把衣服罩上去,我就打死你。”
陈黎野:“……”
他动作一僵,缓缓地回过头。
守夜人在他身后几米远的地方,抱着双臂站着,血月的光洒了他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