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牛头湾是要下雪的,前几年困难的时候,冻死人是常有的事。
第一则是屋子都是土墙和茅草建造的,容易漏风,第二则是衣服里面的棉花都是穿了好多年成陀的,没有新鲜棉花的填充,衣服又硬又冷,保暖效果很差。
再加上这边又没有土炕,最多在房间里放一个火盆。
林妙音是很怕冷的,所以她很早就在黑市买了棉花,布料,花钱做了棉衣和棉被棉鞋。
闲下来后和孟远峥上山砍了很多的柴火,烧成碳,准备下雪时烧炭盆。
林妙音有点心情复杂的是,她不知道在哪个晚上,竟然滚到孟远峥的被窝里了,脚还蹬人家脸上了。
孟远峥没有把她踹下去真的是好人。
其实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了,林妙音感觉自己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了,很多事情都变得顺其自然起来。
既然不离婚了,那就凑合着过呗。
冬天那么冷,有个人暖床不好吗?
林妙音如此安慰自己后,心安理得地和他盖一床被子了,又心安理得地睡一头了。
她想要是孟远峥主动,她也就半推半就从了吧。
结果呢?
结果这人一直都是该睡觉睡觉,该起床起床,从来不动手动脚。
时间久了后,她也只把他当一个单纯的“床.伴”了。
年末发粮食,由于这半年来林妙音的辛勤劳动,分到的倒是够一个人吃过冬,再加上她卖设计稿的钱,想来日子不难过。
孟远峥最后并没有当上总导演,但是他当了一个副导演,平时做的事挺少,只有重要的戏他才出现,当然他自己说了,若是后期组织上有任何嘉奖,他都不要,都归何甜一个人。
演员们很是喜欢他,平时何甜会对他们很严格甚至是霸道,他在的时候何甜就不敢了。
如此排练倒也是顺利进行。
同时随着元旦的临近,林妙音开心忧心一些事。
第一件事就是孟远峥过年回不回他家?
她是知道的,孟远峥的爹“进去了”,还没平反,他妈带着奶奶搬出了军区大院,住到了一个破旧的小房子里。
这年冬天,他奶奶会病死。
不管怎么说,她都应该催他回去,可是她要不要跟去呢?
这一没住的地方,二没有那么多钱,多一个人就多一大笔开支,要是给老人治病,他们两个手上的钱是不够的。
再就是孟远峥他只记得一些基本的事,可能记得自己爸妈是谁,却不记得一些小时候的事了,她又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
说来说去还是钱的问题。
要是钱够,她便可以一起去了。
想来想去,她想到一个人,便是老同学赵胜利。
她曾在十一月的时候去县里,在黑市偶遇了赵胜利。
两人见了,聊了聊,惊觉对方同道中人,原来赵胜利也是在搞布料生意的,只是搞的是原料,从那些乡亲们手里收来棉花之类,再转手卖出去。
这些棉花到了隐秘的小作坊,被造成棉布,便到了林妙音她们这种卖成衣的人手上了。
聊过之后,他告诉林妙音,做原料这块儿很累,但是钱赚的比做成衣这块儿要少,想要去做成衣的话,市场已经被那几个店占领,难以分到客源。
特别是有一个店,设计非常流行,每次有新品出来,大家都抢着买。
林妙音心想不会是我待的那个店吧。
她思索着,既然做衣服没有竞争力,那可以选择做其他的,比如鞋子,包包。
她觉得可行,况且虽然她答应了那个老板,设计的衣服只给他一家店,但是鞋子包包这些就没有限制。
要不开一家卖皮具的?
两人一拍即合,相约着等风头更松点的时候便启动。
于是这次她去找赵胜利借了钱,并拜托他帮忙买了两张火车票。
……
元旦这天放假,大家都喜气洋洋地忙碌着,今晚就要演出了。
这种演出是附近几个大队轮着来的,今年轮到了牛头湾大队。
今天天儿不错,还出了太阳。
从上午开始搭舞台,一直到太阳落山,几乎队里的男人们都帮忙去了。
女人们则在家炒了南瓜子花生之类的零嘴,让小孩们揣着晚上看戏吃。
冬天天黑的早,不过六点钟左右,就已经黑了一半了。
附近大队里面的乡亲都赶过来看戏,自带小板凳和零嘴,演员们则在后台换衣服化妆。
公社和县里都派来了领导,算是对这种弘扬革命精神的大戏的支持。
戏服都是从县文化团借来的,包括化妆和背景音乐灯光等都是请的文化团的人指导。
大舞台下人头攒动,估摸着有上千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