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儿姑娘不要!”
剑划破喉咙只需片刻,那片刻之间,血溅而出,浸透了嘉儿的袖口。
于此同时,无数兵马从远处而来,马蹄之声不绝,为首之人,是顾炎。
北央看着顾炎玉冠银甲,于风尘大雪之中驭马疾驰而来,他眉头紧蹙,行到无路可行之时,用了轻功闪身到了她面前,将她护在身后。
“妖言惑众者,格杀勿论。”
当日,知晓那玉面将军是镇守边疆多年的楚平王的独子,也知晓那长得跟仙女儿似的北姓姑娘,是世子妃,妖女妖僧之言便无人敢再说。
平岩促狭,给了那出来护着世子妃的半大小子几两碎银,没过几日,北央和云一就成了若水镇,成了边疆各地的救世主。
等到若水百姓知道世子顾炎在与边疆外敌对战之时,地震起,外敌死伤无数,而世子兵将几乎无损伤之时,此言论便被广为传颂,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院中安静,只北央顾炎二人坐在石桌边一言不发。这处宅子未能幸免天灾,成了废墟,便是眼前这石桌,这会儿也是缺了一腿,歪了去。
他二人并不看彼此,周遭尴尬之意甚浓。
忽听一声肚子哀鸣,顾炎闻声侧了头看了北央一眼:“云一替你把脉,身子可好些?”
“你怎么知道师兄替我把脉?”
“我本还在处理瘟疫之事,是顾施主催我前来。”
云一刚好要进院子取东西,听到这话,进门便回了这句,拿了东西就又走了。顾炎侧头,咳了一声,又是无话。
眼前人耳朵发红,北央心里那委屈似散了些,却也没言语。
“走吧。”
“去哪里?”
顾炎起身没看北央,只走到她身侧顺手在她脑袋上拍了拍:“带你去填饱肚子。”见人不动,他抿了抿唇,顺手将人点了穴道,便抱在怀里出了院子驭马走了。
北央被他盖在披风里头,银甲硌得她脸都发疼。人总是这般,不见他的时候想着若他来了,该是脸色好些,好好说话。等到人真到了眼前,却又无法耐住脾气和委屈。
“顾三!你就是个无赖!你我都和离了你还跑来找我作甚!还点我穴道,你脑子被驴踢了是不是!”
马匹行来颠簸,北央这话说得也就没了什么气势。许是顾炎也急,那马儿一跃则进了林子,将马拴在一处,顾炎便横抱着北央去了溪边。
顾炎扯了披风垫在地上,又将怀里言语骂声没完的丫头放下。去了银甲,脱了靴袜,抽了配剑袖子一撸便去了溪里捉鱼。
北央则不得不坐在溪边,看着顾炎拿着杀敌的兵器在水里戳来戳去。她心里憋闷,此刻又只有嘴巴能动,便张嘴算是将这辈子学来的难听话都招呼给了顾炎。
溪水湍急,所以才能在边疆寒天之内还未结冰。这样的水里说实话想捉一条鱼并不是那般容易,原当着至多一盏茶也该捉了鱼上来,结果足足耗费了两刻钟。
人上来的时候,那双脚已被冬日溪水冻了个通红。北央抬眼见顾炎面色如常,丝毫没冷的意思,想到他武功厉害的很,有内功护体,根本不怕这些。心里呸了一声,嘴巴也闭上了。
有些日子没见,平岩虽每日都递了信件儿,可信件儿到底是死物,比起活生生在自己眼前的人,不过是聊胜无于的慰藉罢了。
看她神色,因着气恼,脸颊发红,也不知是不是冷得,鼻尖处也红着。呼出的气成了白雾,教人想上前替她暖一暖。
顾炎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战场厮杀地动山摇之时,那刻心境悔恨仍徘徊心头未曾褪去。比起那刻心境,其他都成了微不足道。将捉来的鱼放到一边,用了内力,待手心热了许多之后,顾炎伸出了双手将北央的那张小脸儿捧在了手心。
他此刻,听不到面前人在说什么,也察觉不出面前人的恼意,只盯着那一张一合的唇瓣,低了头,辗转,再辗转。
鼻尖都沁满了他的冷香,眼眶又开始发热,忍不住,憋不住,那泪流到唇齿相依之中,却不是苦,而是涩。
涩过了头,便让人从这涩意之中品出了甜。
顾炎闭着眼,一一含去了她的泪,口中不断念着:“昭昭...昭昭...”
待气息平稳,白雾缠在一处分不出彼此之时,顾炎与她额头相抵,她眼中湿润,似有倔强。轻叹一声,将人拢在了怀中。
北央便听着他那清冷之声在自己耳边道了一句丝毫无清冷之意的言语。
“我竟爱你如斯...都是命...”
作者有话要说:补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