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扁桃体发炎引致的发烧,38.7度,接下来得多休息,注意补水。”
“好的。”
“患者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随时联系我。”
“好的,麻烦医生了。”
温宁把医生送出病房,手掌压着门把手关上门。
缓缓转身,手掌依旧搁在门把手上,抵着后背,低晲着床上那人,淡淡幽幽开口,“38.7度?十几年没发过烧?身体倍儿棒?”
连续接到三句质问,顾舒表情没有变化,双手交叠搭在被子上,坐姿端正双肩舒展,老干部巡查工厂那般自喉腔里溢出沉沉一句:“在这之?前,我确实是十几年没发过烧。”
“噢,那还真?的是很棒棒哦。”温宁附和时语气拉得很?长,透出几分阴阳怪气的挑衅,而且还是很刻意的。
“谢谢。”顾舒下颚轻点,是一贯的语调。
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温宁扯扯唇,忍不住继续戏谑:“不愧是顾总呢。”
“我没太懂,”顾舒头微偏,眸底蓄了几分无辜,“这和我是我有什么关系呢,身体很?好的人有很?多,不止我一个人是这么棒的。”
温宁:“……”
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台词功底了,真?的有这么差吗,明明每次拍戏台词是被夸的,而且自己说得也刻意,某人怎么还能把戏谑当成夸赞呢。
睇着某人宛若入定那般的坐姿,温宁一时气打不过来,脱口而出:“顾!总!你明明知道我不是指这个。”
“我听着就是这种?意思,不然呢?”
对方从善如流应声,表情未动,倒是这边语气暴躁的温宁更像是炸毛却又被锢得死死的小动物。
“就是——额。”温宁忽然语塞了。
心底明明有很?多想吐槽的事。
譬如说还在车上时某人怎么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发烧了,起先是没睡醒,不愿承认还能用睡糊涂了当理由,可后来明明醒神了,却依旧不愿意承认,甚至听到目的地是医院时还出声反对了,还让司机赶紧掉头。
再或者说都到医院了,某人还趁着温宁打电话时离开,温宁把人拉了回来时还不承认自己是开溜,还说是上个厕所而已。
厕所在楼上啊某人怎么在下楼梯啊,这是想干嘛呢。
睁眼说瞎话也有个度啊!!!
温宁越想越气,忿忿觉得这人怎么就这么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呢。
“那就这样吧,”瞧见温宁面色异动,顾舒笑了笑,幽幽开口反而开始揶揄起她来,“就是指这个而已,别想多。”
温宁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子。
既然眼前这人都不在意,甚至还有心思调侃她,她还在这较什么劲呢,还会为眼前这人不爱惜身体而生气,何必呢,由着这人自生自灭不得了。
这般想着,就更气了。
“我说不过顾总您,这行了吧。”温宁深深吸了口气,本想暗自催眠自己别再生气,可对上眼前这人称得上是吊儿郎当的表情时,那股子气又上来了,“你爱咋地咋地。”
以往也不会露出这种?表情,生个病性子也会变么。
“我出去打个电话。”
直觉不能再留在病房里了,丢下这话后温宁离开了病房。
医院走廊空荡荡的,只余沉沉的脚步声。
温宁快步走到长廊岔路口,视线落到指示牌时怔了怔,缓缓抬起手摁住太阳穴,忍不住叹了口气,心念自己怎么又开始沉不住气了。
单单指这趟旅程,她就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暗暗催眠了自己多少次了,说好了不要?在意那些,但到最后忍不住还是在意了。
或者说,一切与顾舒相关的事,她都没办法冷静下来用平常心判断,总是忍不住呛回去,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什么。
影子被微光映于白墙,高大而模糊。
小推车轮子转动的声音渐近又渐远,温宁盯着墙面出了会儿神,想出去走一走,却又不知道哪里是目的地。
不能留在病房,可出来之后人生地不熟的又能去哪里呢。
怔愣一阵,温宁还是回了病房,边走边如之?前那般,默默念着得佛系,不能气。
正要开门时,听到里面有对话声。
温宁侧身自玻璃窗窥进去,房里站了位推着小推车的护士。
想来刚刚听到的推车声也是源于这位护士的。
“顾女士,医嘱上有打针这项的,并不是刻意为难。”
“嗯,我并不是说你们在刻意为难,我想问的是,能否不打呢?”
“既然医嘱上有那肯定要?打啊,这不是为难是什么?”
护士似乎是一个急性子,听到顾舒那么说之后顿时急了,声音抬高了。
“不是那个意思,我想问的是能不能换成吊水一类的呢?”
“肯定不能啊,我说你这人奇奇怪怪的,医嘱上说是肌肉注射那就是肌肉注射,还换来换去,还想不想好了?”闻言护士语气更不好了。
眼看两人再聊下去就该吵起来了,温宁赶忙推开门,冲着护士微微点了下头,“抱歉,我和她沟通一下。”
“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打个针还能这么墨迹,尽快啊,只给你们十分钟时间。”护士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咚的一声,门关上了。
“温宁,我有点饿了,能不能帮我带一份饭回来?”不给温宁开口的机会,床上那人低淡问。
温宁默了默,心底隐隐明白了什么,便点了点头,“好,我这就打电话叫外卖。”
说完了她拿出手机点开黄色软件,把手机递过去:“想吃什么,自己点,注意哈,要?吃些不热气的。”
顾舒微微挑眉,似是没预料到温宁会这么说,接过手机的动作稍有些停顿,划了几下便又把手机放下了:“这里没有我想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