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杨家大门,路明月才算真正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摸摸手心,上面早已濡湿,后背也是出了一层薄汗。
荣与期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孙长洲就是来了也只送个箱子而已,不太可能会为她和杨文中力争什么。
所以她刚才只不过是表面强装着镇定借荣与期狐假虎威一把,若是杨文中不买账,真要对她动粗,她除了吃亏是一点办法没有。
不过,幸好和她预计的一样,杨文中十分忌惮荣与期,才会让她有机可乘。她今天在杨文中心里埋下一颗种子,让他以为自己是荣与期照拂的人,以后自然不敢对她轻举妄动。
不过,关于取名字的事她倒也没有说假话。
她脑海里现在还能自动响起从小到大奶奶不知道跟她讲过多少遍的话。
“那时候你刚生下来没几天,我就请荣老夫人帮取名字,想着也能沾沾富贵人家的福气。正说着话呢小荣先生从书房出来,那么小的人才这么点高,就奶声奶气背了句‘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我也不懂是什么意思,荣老夫人却笑着点点头说,丫头姓路,不如就叫路明月,好听又好记。”
路明月忍不住摸摸额头,不晓得这位荣公子知不知道她的名字是因他四岁时随口一句背书而来?
不过自己今天能顺利脱身倒是有一部分归功于这个名字,这么说来,她还真是沾了荣与期的贵气了。
她突然想起还要给江晓打电话,赶紧一边走着一边拨出号码。
江晓急切的声音立即传过来,“亲爱的,没事吧?你早上没头没尾的就让我十一点三十分打电话报警,我这一早上都握着手机盯着时间,刚准备要打,吓死我了!”
“没事,”路明月语气轻松,“虚惊一场,我已经从杨家出来了,你赶紧补觉,晚上还得上班。”
“我现在哪睡得着。什么情况啊!杨晋找你到底什么事,还能整上报警这么严重?”
路明月脚步微顿,涉及到杨晋的隐私,她有些许犹豫,只能先敷衍道:“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回头再跟你说。”
“行,”江晓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催促她,“要不晚上来‘小橘灯’聊聊,我新发明的薄荷鸡尾酒要不要试试?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失魂’,保准好喝得叫你七窍升天。”
路明月失笑,“江小姐,能别乱用成语吗?听你这名字,谁还敢喝!”
“嗨你别说,昨天有个招人烦的家伙就喝了,连喝五杯!”江晓兴致勃勃。
路明月想起来,“你之前说的那个贱兮兮的帅哥?”
“帅倒是有点帅,”江晓语气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一看就是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全身上下就只剩下钱的那种!”
路明月已经从她嘴里听到这个人三次,心里倒是有了好奇,调侃道,“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或者是那人看上江晓?
江晓立即否认,“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眼瞎!”
路明月直觉更加怀疑,想起来问:“昨天不是拼酒来着,谁把内裤输了?”
“咳……”江晓像是呛了一大口水,咳得好不容易停下来,“不跟……你说了,我还得上夜班,补觉去了!”
随即挂断电话。
路明月笑笑,刚才谁说睡不着来着!
她也收起手机。
走出小区,她四处看了看,就见一辆有些眼熟的黑色劳斯莱斯已经停靠在路边。
不会吧?她瞬间惊愕。
她刚才在杨文中面前不过是故意那么说吓唬吓唬他,荣与期还真的来了?
还是这只是酒店的高端用车?
路明月有些不确定。
她加快脚步走过去,想一探究竟。
离了几米远,她就透过车玻璃往里看,一片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见。
孙长洲显然已经瞧见她,从副驾上下来,和她客气地点头,接着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拿出她贴了小猪佩奇贴纸的黑色行李箱。
车门打开的一刹那,路明月火眼金睛往里瞧,还真看到一张本不该在这里出现的脸。
不过,是坐在主驾位上的徐时。
徐时来了,荣与期还会远吗?
路明月对朝她走来的孙经理笑笑,径直走到车旁,敲敲后车厢的窗户。
两秒钟后,深色玻璃窗缓缓降下。
一张好看至极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还真在!
路明月手背在后头,微弯了腰,笑眯眯地问:“荣先生,您不会是亲自来帮我送行李吧?”
荣与期转脸,表情淡淡,“你觉得?”
“噢,”路明月像欣赏艺术品一般悄悄从他的眉眼浏览到他薄薄的唇,片刻之后调皮地眨眨眼,“我不要我觉得,我要你觉得。”
荣与期瞥她一眼没说话。
徐时这时回过头来主动解释,“荣先生正好送荣夫人去欧怀礼先生家。”
“多嘴。”荣与期瞥他一眼。
徐时摸摸鼻子转回头去。
咳……
路明月直起腰,若无其事地拨了下额前碎发。
好吧,是她想多了,还以为这人表面高冷,实际是个热心肠呢,原来只是顺路。
她想起来,又重新弯下腰问:“您昨晚为什么要和我换房卡?”
荣与期这次看都没看她,只给一张侧脸,面无表情地开口,“事关荣家声誉。”
路明月长眉微蹙,略一思索,明白过来。
如果在南港酒店发生任何有违道德和法律的事,再一不小心被人曝光的话,势必会在社会上造成不好的影响,从而给以“世家”著称的荣家抹黑。
真不愧是第一豪门贵公子啊,为了维护家族声誉连自己房间都能让出来。
这觉悟!佩服!
路明月撇撇嘴,继续问他,“您知道杨晋……的秘密?”
“嗯。”
“您就没想过要提醒我一下?”
路明月语气稍稍有些不满,早上出发前,他们甚至还在电梯碰过面,他完全有机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