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何西对于自己的绘画技术还是很有自知之明,闻言笑道:“谁眼光那么好,放着知名画家的作品不去欣赏,或许他把那副画当成你早期作品想来收藏。”
社会就是这样,人有名有利时,你早期随手的涂鸦都能变成‘大作’。
值得收藏和纪念。
莫槐视线紧跟着他,看了一会后发现他真的不想知道买家是谁,也对,他只对自己在乎的人感兴趣。
就像她也曾想不通为什么沈何西当初会把那幅画交给自己一样。
后来她明白了。
他的感情需要一个出口和倾诉,而在路予宁不在的那段时光里,每一个来看画展的人都是见证他感情的人。
他爱一个人,就是要告诉全世界都知道。
莫槐垂眸轻笑,沈何西已经给她开了车门,等着她离开,莫槐走过去,摇着头惋惜道:“你不想知道就算了,唉,我还以为你有对她有兴趣呢,毕竟路予宁这个女孩我觉得也不差——”
话未说完,沈何西重新把门关上挡在车前,“她什么时候去看你画展?你能确定是她?万一同名同姓呢?”
“你刚才不是还说没兴趣。”莫槐抬眼笑,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难得一见的神情,面前男人的冷静在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后被彻底击碎,“好啦,不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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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半,沈何西才从医院离开,上午莫槐离开后,他一个人在医院的小花园里坐了大半天。
莫槐的每句话他都能听懂,但拼凑在一起他就难以置信。
“她先认出那副画是你的手笔,还说出来下边的粉色小鱼,除了作者我想没人会知道,她跟我说那副画对她很重要,听我说不转卖给她,很丧的就走了。”
“我提到你名字的时候,她情绪很难过,后来我记得上次在你那用电脑的时候,屏保是不是就是她?我就跟她说,问问作者的意见,还留了联系方式。”
莫槐把联系方式跟那副画一起拿给他,“是给她还是自己留着,你自己决定吧。”
巷子口窄小,冬日的春城格外冷清,这条路他走过无数次,闭着眼都能走,以前冬天的时候还会有卖红薯的在,现在也不见了。
路予宁会有些小怪癖,喜欢冬天吃雪糕,他骑车带她回家,女孩坐在前排,他整个人拥着她骑车,怀里心里都是她,她自己咬一口然后还问他吃不吃。
每次他都拒绝,因为心知肚明小坏蛋根本不想分给他。
总有人告诉他,时光会让记忆模糊,会让痛觉消失,会戳破爱情假象。
但他却在那些孤单的时光里,回忆愈发深刻。
思念发疯一般滋长。
这两天长时间忙碌奔波,沈何西有点累,人站在家门口才想起来这边什么东西都没有,还得叫外卖来送。
钥匙转动,对面程欢开门出来,手里拎着一袋东西在背后喊他:“沈何西?”
男人闻言,这才看到她,仔细分辨了下她的脸,才从记忆深处揪出了她的名字:“程欢姐?”
小时候老互相串门的邻居,但自从他在北京读大学后,就很少见到了。
程欢已经等了很久,一直关注着对门的动静,路予宁帮了她大忙,她本来想拿礼物送给她,可路予宁不肯要。
只能等沈何西回来让他转交。
程欢笑眯眯地把袋子交给他:“这个帮我给你媳妇,谢谢她仗义相助照顾我妈,对了,你们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发请柬。”
沈何西脑子有点懵,手里袋子很沉,程欢给了东西后任务完成,总算可以睡觉了。
留下他一个人在门口吹冷风。
还跟小时候一样,话都不说清楚。
屋子里灯光昏暗,有种很甜的气息,路予宁在等到程欢回来后就回家收拾东西,把东西塞满她才能有安全感,生病让她一粘能睡的地方就想躺下。
快睡着时,她在想,就睡一小会,一会儿她就走。
就当来给他做一次田螺姑娘,总比面对他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好。
她是想看到他的。
屋子里的香甜味让沈何西警惕心肆起,精美袋子被他放在玄关,他小心翼翼往里走,长时间不住的老房子确实有遭贼惦记的风险,但童思妍也说会经常过来转转。
月光从玻璃窗照映在客厅里,他适应了环境目光在房间内梭巡,最终落在沙发上那团鼓起的小包上。
沈何西走过去,路予宁的胳膊先无意识的伸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睡梦中的呢喃,还有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