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长安一如既往的繁华,但相较于往日来说,今日又格外热闹。百姓们站在大道的两旁,伸长了脖子往城门外望去。
“可是七王爷回来了?”
“是啊!七王爷常年征战在外,这回算是回来述职复命呢。”
“你知道什么?我前几日在茶楼听说,七王爷这回回来,是为了……”
男人说到这里,把嗓子压低了说着,前面的人却闻言变色连忙摆手,“说不得说不得,这等事,可不要胡说!”
话语间,只见一个身高八尺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他目光锐利,五官如镌刻,左眼处有一道伤疤,从眉骨延至眼尾。却毫无丑陋之感。身上的铠甲叮当作响,太阳的反射下,可以看见无数道粗细的兵甲划痕。稳攥缰绳的手上有常年握着长枪的老茧。气势如虹,让人不由自主地后退。
除注视他的百姓之外,还有不少少女羞红了脸。与他相比,那些只会诗情画意的粉面小生毫无存在感。
尉迟林目不斜视,他看着不远处那巍峨壮丽的宫殿一角,眉头似乎愈加拧紧。
忽然,人群中闯出一个白衣女子,她没了命似的往前面跑。紧随其后的,是一个个飞檐走壁的黑衣人。
尉迟林的马忽然受惊,女子一个不小心跌倒在了地上惊恐地看着即将落下的马蹄。他眼疾手快,立马调转了马头。
可此时,后面的几个黑衣人早已追了上来,一把捉住女子。
“我不走!你们放开我!贵人,救我!”女子尖叫着,她的头发早已被黑衣人扯乱,披散在肩头,却愈加惹人怜爱。
众人纷纷为那几个黑衣人捏了一把汗,虽然七王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但在他眼皮子底下强抢民女,也太大胆了吧?
尉迟林冷冷望着在他眼前苦苦挣扎的女子,片刻后,就在那女子快要被拖走时,他一跃而下,苍劲有力的手揽住了女子纤细的腰枝,稍稍一带,她便稳稳落在了他的怀里。
“我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为首的男子沉声道。
竟敢如此对七王说话,众人又狠狠惊讶了一番。
尉迟林并未理会面前的黑衣人,而是信手将女子放到了马背上,飞身上马。
“靖王爷这是不听劝了?”那人直接道出了尉迟林的名讳,口吻中还有丝丝狂傲。
尉迟林微微转头,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后面的人。
随即点了点头,双脚一用力,几乎是飞起来,稳稳落在黑衣人的面前。
此时火药味十足,黑衣人欲要出手,却被尉迟林用力抓住了双手动弹不得。
一道亮光闪过尉迟林的双眼,他略一皱眉,又望了望瑟缩在怀里的女子,策马而去。
柳七七侧身坐在马背上,颠簸不已,怕摔下去只得抱住他的腰。
女子清新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他有些不习惯。
过了一会儿,终于到了靖王府,柳七七再度被他提下马背。
“多谢贵人……”
“跟我来。”
柳七七还未说完,尉迟林便打断了他,兀自往后院走去。柳七七的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尉迟林领着她来到一座别致的院落,牌匾上写着“雪阳亭”。
柳七七的心颤了颤,暗暗攥紧了手,抬头问道,“贵人这是何意?”
“本王还有要事,你且在此处歇息。”他冷冷答道。
她不解,“贵人为何要留我?”
“自是有事要问你,你在这里……”说着,他又望向庭院的牌匾,似是暗暗地叹了口气,“不必拘束。”
尉迟林说完,不给面前女子驳回的余地,便径自走了。
直到那铠甲声渐远,柳七七才放下攥紧的双手,脸上也早已没了刚刚柔弱的神色。她的双手轻轻抚过竹质的扶手,一步步往那院中小亭走去。熟络得就像这座院落的主人。
凉风习习,轻轻吹起薄纱的帐帘。斟一杯茶,清凉的茶水缓缓流入心田。恍惚之间,似是又回到了三年前。他的眼上还不曾有那道伤疤,人也不似现在这般沉闷冰冷,笑起来的样子,恍若秋后的日光,暖得叫人心醉。
一晃两个时辰过去,正是日暮时分,柳七七仍静坐在亭里,望着池中的金鱼游弋嬉戏。
尉迟林来到雪阳亭,以为柳七七或许在歇息,却见一抹白色丽影,安静地坐着,长发轻飘。斜阳将她的影子拉长,莫名觉得惆怅。
“你觉得这院子如何。”
尉迟林的声音让柳七七的身子轻轻一颤,她回过神来,对他盈盈一笑,“甚好。”
“是么?”
他已卸下戎装,换上了一身玄色华服,即便是这样,也仍然无法抹掉常年征战的沙场气息。
一举一动,格外死板,却又有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