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找他做甚。”
少年虽然还未成人,身量已经足够挺拔,站在颜若栩跟前足足高出她一大截。
颜喆午后收到口信,讶异于这位素日“嫌弃”他吵闹的姐姐,竟然会主动召他入宫,内心不胜欢喜,干脆跟随坠儿一起进了宫。
他满脸喜色,一进门就拉住颜若栩的袖子高声道,“我在营中新学了一套剑法,这就耍给你看。”
颜若栩无奈,只好随着他来到院中,一边看这满身气力用不完的少年舞剑,边说出了今日所求。
果然,颜喆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臭了。
他垂下舞剑的手臂,抬脚轻踹着栏下放置的几盆花草,看起来怏怏不快,“就知道你有事相求才想到我。”
颜若栩赶紧对着坠儿招手,命她将那几盆无辜遭殃的花花草草挪开,才走上前,仰视着眼前还一身孩子气的少年。
他眼角眉梢均透露出一股独属于少年人才有的稚嫩与无邪,颜喆的父亲虽然去的早,可他还是在长辈的关怀呵护下健康长大,一路顺风顺水,不知人间的险恶。
一如从前莽撞而毫无心机的她。
颜若栩知道,若是按照从前的历史发展下去,她这性子单纯的族弟过不了几年安稳的岁月。
他很快就要领兵出征,然后以血肉护卫母国,战死沙场,最后连尸骨都寻不回,只能以衣冠为冢。
想到此处,颜若栩感到鼻子微酸,她不愿意再次看见这样惨烈的局面。
“你错怪我了,是这事机密得很,我只放心你去办。”颜若栩伸手揽住颜喆的胳膊,拖着他坐到院角的凉亭内。
颜喆从鼻尖里蹦出一声闷哼,不满地发牢骚,“你找他能有什么机密?”
近几日天气炎热,日头毒辣,坠儿已经端了冰镇的酸梅汤和葡萄上来摆在桌上。
颜若栩顺手接过一碗,摆在颜喆的手边,“你就说愿不愿帮我送这封信?”
颜喆把手中银剑掷于桌上。
端起那碗酸梅汤,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个精光。他用袖子擦了擦嘴,才勉为其难似的说:“行行行。”
紧接着他又抓抓脑袋,面露为难,“我听说陆垣蛰……他……。”
颜若栩已经差人送来了笔墨纸砚,正准备提笔写信,抬起头不解的看向颜喆,“怎么?”
似乎是囫囵吞下了一只苍蝇那般,颜喆感到有一丝恶心,“我听说他好男风,是不近女色的,身边养个了眉清目秀的僮仆,他们……是一对。”
大燕建国之前,前朝陈国极其盛行男风,男子皆以俊俏阴柔为美,互相间耳鬓厮磨,同食同寝,竟然成为一种风气。
陈国亡后大燕立国,决心革除前朝的这种乱像,号召国民人人习武,强身健体,慢慢的,爱好男风已经被众人所不齿。
陆垣蛰虽然是神威大将军的长子,却因为这一点传言,被上层子弟们所看轻。恐怕颜喆也是顾忌这一点,害怕与他私下联系受人耻笑。
颜若栩看他吞吞吐吐的摸样,一时有些好笑。忍不住拿着笔在颜喆的脑门上戳了一下,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面孔,“他不过爱男风,又不是仰慕于你,你羞什么?”
“阿姐!”颜喆像是屁股着了火,蹭一下站起身,在小小的凉亭内来回溜达,“我好心帮你,你怎么还笑话我呢。”
坠儿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偷笑,一边帮颜若栩研磨,一边带着好奇问颜喆,“小侯爷说的可是真的?”
“那还有假!”颜喆插着手,满脸不屑之意,“那僮仆长得和画似的,比姑娘还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