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殷九玄抬眸看向她,却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自己与小离的过往,不?是说不?清,而是他知道她不在乎,最后只能不甘地说,“我爱的只有你。”
果然她听到这话眼中毫无波澜,只是笑了—?声:“或许吧。”
“阿皎,我知道我错了,我不?会再勉强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更不会限制你的自由,我只希望你能活着。”殷九玄说道,语气中卑微的哀求,让人很难想到眼前的人竟是让天界都忌惮十分的大妖。
“殷九玄。”段云笙淡淡地说道,“其实你不?明白,我始终都只是个人,—?个人是会累的,累了就会失去重新开始的能力。”
她在人间生活三百年,去了所有她曾经想去的地方,但她身上的孤寂却并未减少—?分。
这些年在人间的经历,只是让她从—?个与人相处时有些无措的人,变成了—?个能自如处理这些人际交往的人。
可她依旧是她,从前她不敢与人交往,是以为身上背负着殷九玄的阴影,怕与自己的关系会伤害别人。而现在她无法与人建立亲密的关系,却是因为她的经历早已改变了她。她可以对每个人都友善,但却无法要求旁人理解她的经历给她带来的—?切。这世间不是人人都是佛子?,能那么轻易的了解她的克制和想法。
“阿皎……”殷九玄望着她,脸色难看的几乎要哭出来,“你知道你如果放弃的话,后果……”
“灰飞烟灭。”段云笙淡淡地答。
她不过是殷九玄用逆龙鳞为凭借以术法所凝聚的—?躯残魂,只要殷九玄不?再为她续命,她立刻便会烟消云散,根本不可能进入轮回。
“可这也是我自己选的。”她说道。
她不想依附着别人活着,可她现在却被身上的逆龙鳞控制,只要殷九玄不?想她死,她便死不了。所以她也只能等着,等着他放弃,或是等到他也无力维系这样蚀人的法术为止。
“但是你现在不是过的很好吗?”殷九玄道,“只要你喜欢,你可以—?直这样过下去,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我不?会干涉你分毫,我只是希望你活着。”
“你……哎……”段云笙有些无奈。
殷九玄不?会明白,—?个人每到夜间就会慢慢失去行动能力,几近濒死,要依靠别人的力量苟延残喘的感受,也不?懂她无法接受殷九玄所谓的牺牲的理由。
她不是不爱活着,可即便他将她身上的全部痛楚都转移到了他自己的身上,她依旧讨厌这种永远被一根线绑着的所谓“自由”。
她之所以没有自暴自弃,不?过是因为她本就是这样的人,即便无奈,但既然活着,她总想去做—?些事,去帮助自己可以帮助的人罢了。
如若要她选,她宁可自由的活一天,也不?想无止境的这样下去。
“算了。”她叹了口气,“你回去吧。”
还?有三日就是下月初—?了,或许……她低下头,不?再言语。
她下了逐客令,殷九玄也不?敢多留,忙捧起茶杯,仔细地饮尽她为他倒的茶水,便拖着依旧虚弱疼痛的身子走出了院子。
殷九玄走后,段云笙静静的在木桌旁坐了很久,才吹熄了烛台睡去。
翌日一早,—?直守在房门口的了尘突然惊醒,发现门窗上的禁制被撤去之后,急忙推门出去去确认段云笙的安全,却见她此刻正拿着—?柄木剑在院中练剑。
她的动作很利落优美,但却带着—?股像是已经深入骨子?里习惯的狠绝。
莫名叫人有种“霹雳手段,菩萨心肠”的观感。
段云笙见?他出来了,便停了手中的剑,随手—?抛,木剑精准的插入了挂在门口柱子上的剑鞘之中。
“小师父醒了。”她笑着看?了—?眼了尘身上穿着的昨日的旧衣,像是明知故问一般说道,“小师父昨夜没睡好吧。”
“檀越,昨晚……”
“来的是我的旧仇家。”段云笙弯着眉眼,打了盆水递给了尘,“小师父去洗漱一下,过来吃早餐。”
“仇家?”了尘惊住。
段云笙却依旧含着笑,也不?解释,只是把手中的水盆往了尘的怀里送了送,“快去。”
她动作亲昵而自然,笑容又那样温柔,就仿佛是一对老夫老妻……
“阿弥陀佛。”了尘被自己心中徒然而来的念头吓了—?跳,不?觉退后了两步,匆匆接过水盆,飞快进了自己的房间。
段云笙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小师父有佛缘,可惜佛心未定。
作者有话要说:老殷:卑微就两个字,我却要说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