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是被一声震天的口号吓醒的,睁开双眼忽闪了半天用以回神。看看周围,自己还在车山,旁边的人一路安静的开车。她伸出手摸摸嘴巴,还好自己没有睡到流口水。
车子在环山公路上走着,车速减缓了很多。在他们不远处,有一二十个穿着迷彩、军靴,背着大背囊负重跑步的兵哥哥,无疑,刚刚把她吓醒的就是这些人了。
车子慢慢越过人群,在中间位置和带队的中尉齐头并进。
那个人看见车子,透过车玻璃开始咧着嘴巴笑,白牙齿在黝黑的皮肤衬托下愈发白亮。这么一比,梁牧泽的确是比他白了不少。
“营长,你回来了。”
梁牧泽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胳膊肘放在车窗上,淡淡的说:“又输了吧。”
小伙子很懊恼的抓抓头发,“姓何那小子耍赖,给我玩阴的。”
“是你太笨。”
“我……”小伙子刚想反驳,却看见了副驾驶上坐了一位美女。稀罕事儿,太稀罕了,他贼兮兮挤眉弄眼的看着梁牧泽,“营长,这位就是嫂子啊?”
嫂子?乌龙了,大乌龙。夏初摆手反驳,可是那个小伙子根本看不到眼里。
梁牧泽一巴掌拍到他头上,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加快车速离开。
夏初想哭,如坐针毡,她今天,肯定不能太平了。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梁牧泽都不解释?
这时,她分明听见后面传来嘹亮的喊声:“气氛不错,唱首歌欢送嫂子。”
“排长,错了,是欢迎。”
“对对,欢迎,咳咳,想死个人的兵哥哥,唱。”
“想死个人的兵哥哥,去年他当兵到哨所,夜晚他是我枕上的梦,白天他是我嘴里的歌,兵哥哥啊,兵哥哥……”
几乎用喊的“兵”歌,嘹亮又暧昧,伴着他们一路前行。信不信,夏初有跳车的冲动?她发现,梁牧泽不喜欢解释,他甚至没有对她说类似不要在意、他们开玩笑这样的话。他脸皮厚不在意,可是,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她脸皮可薄呢,经不住这些流言蜚语。
车子到特种大队的大门口停下,守门的小战士们看见是梁牧泽回来了,赶紧打开大门,一同对着他敬礼。
看着车子渐远,一个双拐小战士贼兮兮的问旁边的下士,“班长,你看见了吗?梁营长带了个女人回来了。”
“你看见了?”下士挑着眉毛看他。
小战士跟小鸡啄食一样点头。
“看见了还不给大队长报备,找死呢。”
“是。”小战士被吼的一个激灵,赶紧跑回门哨室,拨了大队长的办公室电话。
梁牧泽开着车,直接把夏初拉到医务室。她打开车门,强撑着想自己下车,结果脚刚着地就一股子的钻心之痛,夏初紧咬着嘴唇,才忍住没有喊出来,在这个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地方,她不想被认为没有资格做一名优秀的军人。
梁牧泽三步并作两步绕过车头到她身边,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打横抱起来,送进医务室。她整个脸滚烫滚烫的,从她的角度,正可以近距离看他的下巴。胡子剃的很干净,他的皮肤也不想常年累月风吹日晒之后那么粗糙,黑是有点儿,但是看起来手感还是挺好的。
“看够了吗?”
“啊?”
“看够了松手。”
夏初警觉,自己已经被放在医务室的病床上,可是她还完全沉浸在“胡思乱想”中完全没有意识,双手还因为刚刚怕他把自己扔了而死死攒着他的衣领。夏初赶紧松手,装作自然的缕缕头发,其实心里懊悔的要死好不好?!
梁牧泽稍稍撤开,给医生腾了位置。军医是个30岁左右的年轻人,可是看起来却不像他们医院有些男医生那么“面”,一看就是长期被特种部队熏陶出来的。
军医轻轻揭开夏初“粗制滥造”包扎,一鼓掌草药味儿混着血腥飘的满屋子都是。“怎么回事?”
“绊……倒了。”夏初抽着冷气,声音有些沙哑。
“不长眼。”梁牧泽站在旁边冷冷的说,本来就不白的脸,这会儿更黑了。
夏初瞪他,狠狠的瞪他。结果被军医看见了她充满杀气的眼神。为了维持形象,她赶紧“变脸”,笑的无害又无辜,“不小心,呵呵,不小心,啊……”
正说话的时候,疼痛毫无预兆的袭来,夏初张嘴大喊,撕心裂肺的。
军医将她的脚放下,脱臼的脚腕已经接好,夏初的眼泪都飚出来了,眼前什么都是模糊的。怎么特种部队没有麻药吗?没有麻药好歹也打个招呼再接骨吧,这会疼出人命的,又不是人人都跟特种兵一样,皮糙肉厚的。
“还好,伤口上了敷了草药,要不然这么湿热的天气,肯定要发炎的。”
夏初眼里蓄着泪,咬着牙,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军医给清理了她的两腿膝盖的伤口和手上的小伤口,并抹上药膏,没有包扎,天气太热,包起来会让伤口发炎,“伤口好之前不要碰水,脚骨长好前也不要走路。”
“哦。”
接到门哨的报告,董大队跟被金元宝砸到一样,那个高兴劲儿,好像来的姑娘是找他的一样。放下电话迈开大步就往外冲。
一路带风似地走到梁牧泽的办公室,文书说他们营长没回来。董志刚纳闷儿了,不在办公室,那能去哪儿?
董志刚自言自语道:“总不能拉着人家姑娘直接回家吧?”
“大队长?你说什么?”梁牧泽的文书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姑娘回家的?营长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