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牙,爹,能不能不叫我小孩子,我跟他们是同辈好不好!你跟他们不是!
一起用过晚饭后,我坐在房中床前,却听见隔壁房中,爹跟娘说:“那两个都是好孩子。只可惜一个不会武功,一个是士族之子。”
我听得分明,心里却有些不悦。士族之子又怎么了?
又听娘说:“不知道泓儿中意哪一个?”
我心里一紧。
却听爹说:“中意谁都好,只要别中意那个霍扬,那孩子,眼神太冷了。”
我噗哧一笑,扬声道:“爹,我不会罔顾人伦的,他可是我徒弟。”
那厢没了声音。
半晌,听到爹威严的声音传来:“还不快睡!”
我乖乖的蒙头盖上被子。
心里一阵温暖。
今年的新年,因为爹娘带着一众训练有素的奴婢的到来,而变得异常惬意。
师父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战家的管家、厨子、丫鬟,将整个府邸收拾得焕然一新,再看着流水般捧上来的堪比御膳的各色珍馐美味、看着丫鬟给他们的卧房换上清一色的天蚕冰暖被,不由得纷纷哑口无言。
连出身士族的温宥,都摇头道:“战家不愧为荆州第一门派,如此奢华。”
我笑道:“习惯就好。”
引来无数师兄们气愤目光。
除夕夜。
窗外已经应景的下起鹅毛大雪。今日宴开数桌,师父、林放、温宥、我们一家,还有两位年长的师兄,坐在偏厅一桌。
却有人冒雪前来,抖落一身雪花,清新的站在我们面前。
竟是裘安,身后跟着他祖父裘不难。
于是几位武林前辈又互相表示了敬仰,让裘不难坐了主位。裘安在我和一位师兄中间坐下。
“裘少侠便是如今广州武林分盟主?”爹笑道,“果然一表人才!”
裘安连称过奖。裘不难道:“令爱才是真正武林豪杰。裘安这条命,也是她所救。”
爹看向我:“噢?你这些日子倒还救了不少人性命?那你怎么还落得一身重伤?”
我只得老实道:“其实我也被人救过许多次。师父救过我,子苏也救过我。江湖儿女嘛,彼此救来救去,着实平常。”
小蓝在我身后噗哧一笑。
爹和娘举起酒杯,先敬了师父,又敬温宥:“感谢温少侠出手相救!”
温宥忙起身站立,谦逊道:“清泓本是我师妹,同门生死休戚,任何一位师兄弟见到,都会舍命相救的。二位实在不必言谢。子苏先干为敬。”
爹笑道:“这孩子倒谦虚得紧。”
裘安道:“如此说来,我却要敬二位前辈了,感谢战姑娘救命之恩。今后若有空余,多往广州走动,让晚辈尽地主之谊。”
酒过三巡。
因喝得太欢畅,大家都有几分酒意。
没想到师父是第一个倒下的人。大约是今日见到我娘,情绪使然——两位师兄扶师父回房。
裘不难上了年纪,也去客房就寝。
娘不胜酒力,被小蓝送回房,我爹勒令小蓝守护在旁。
我爹和温宥,都是双眼越喝越清明,未料林放也有好酒量。两人与我爹说说笑笑,丝毫不见异样。
爹眼中明显浮现对他二人的赞许神色。
我有几分醉意,却还清醒,放眼望去,一切都有些微微的朦胧。
裘安眼神也有些迷离,估计跟我八斤八两。
我便望着裘安吃吃的笑:“裘安,你是不是也有一点头晕。”、
他点点头,道:“你的脸好红,怪好看的。”
我高兴笑道:“是吗?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怪好看的,可是文璇和子苏两个男子,长得太好看了,我都被他们比下去了。”
裘安呆了呆,道:“不,我觉得你比他们好看。”
我乐了:“真的?你这么说我真欢喜,来,干了!”
我俩举杯。
我手中的杯子却被人夺走了。眯眼一看,坐在我右侧的温宥似笑非笑看着我。
笑容中似有些许冷意,我酒立刻醒了几分。
这才发现,原来厅内早已安静下来。
他们三人,怎么不继续聊天?管我们做什么?
我抬头,却见爹一副觉得很丢人的样子怒视着我,林放嘴角含笑。
“战大侠,清泓……可曾……婚配……晚辈年方十八,尚未婚配,不知……”趴在桌上的裘安喃喃道。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爹!爹!他胡说八道!”
未料明明已经不省人事的裘安,一把抓住我的手,嘴里念叨着我的名字道:“清泓,清泓……”
我一时竟挣不开,抬眼望去,温宥紧抿着嘴,右手似乎把住了腰间的“珏”;林放有些惊讶,看了看我爹,没做声。
爹瞪大眼睛看着我被裘安捏在手心的手,道:“我要宰了这小子。”
我好容易抽出手,拦在爹面前。
爹脸色铁青:“这裘安,原以为他是少年英雄,却如此孟浪。”
林放苦笑道:“战大侠,千万莫误会。裘安这些日子协助我们平定广州,行事老练稳重,硬是镇住了广州武林各门派,立下汗马功劳。以他十八岁年纪,做到如此,已经非常不易。只是毕竟是少年心性,想必对清泓早生情愫,今日新年,他在我们面前全部设防,才会说出心里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前辈勿怪罪他。”
这番话说得让我们都很舒服。
爹脸色稍霁道:“只是我战家的女儿,怎么如此轻易许给他人。泓儿,你离这小子远点!”
我哭笑不得的点点头。
偷偷看了眼温宥,一脸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