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道:“这就对了,有些结,是活的,有人帮个忙就解开了,有些结,是死结,比如脑部已有病变,而我们对大脑的了解又那样少,故此,无药要救。”曾杰忍不住问:“你又怎么会成了张子期的未婚妻?”
沈冰笑了:“有什么不对吗?我在婚礼上见到他,他约会我,他年纪差不多,英俊,有房有车,有事业,人又温文细心,他求婚,我应允。”
曾杰白瞪了双眼,可是可是可是了半天,只是说不出话来。张子期疯了!他怎么可能这么做?这些人里,只有张子期完完全全地不接受女人,其他人,无论如何,对于女人只是不喜欢,还是可以忍受的。
比如曾杰的前妻,柏林的现任太太。张子期疯了?还是自扫门前雪吧。绑扎完毕,曾杰又被那女人送回家。推门进去,已觉得屋里空气清冷。表针“嗒滴嗒滴”地走,空调呜地响,没有人的动静。曾杰走过去,推开凌晨的房门,里面没有人。曾杰呆了一会儿,觉得头晕,慢慢坐下来,人去楼空。
燕去楼空,佳人何在?走了。就这样走了。曾杰此时回想起来的却是血色中,那瘦弱少年手执一只大杯子,一脸担心,他担心的当然是自己会不会杀了人,而不是曾杰死没死,可是那担心的表情,让曾杰觉得温暖。想不到他就这样走了。那个金色的背影,那个美丽的臀部,那个让人火起的小小的倔强与惊恐。
那个沉默的屈辱的表情与姿态。就这样结束了?投入尘埃中,不知别的人是否懂得欣赏那瘦弱的少年的美丽。曾杰觉得空气变凉,心头有火。忽然门响,曾杰跳起来,希望看到的是凌晨。
进门来的是凌晨,凌晨身后…是警察!曾杰的头轰鸣了一下,整个人呆住。凌晨面无表情地:“他就是曾杰。”那警察同样面无表情地:“我已为凌晨验伤,落了案底,如果凌晨想告你,随时可以取证!”
曾杰慢慢坐倒在椅子上。完了,曾杰眼前闪这牢狱与众人的指点,他的金色人生,到此完结。听说鸡奸犯,在狱中会受折辱。而曾杰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有那么一瞬,曾杰想,不如死掉算了。
***可是那警察接着说:“可是凌晨不想告你,所以我过来警告你一句,别再碰凌晨!否则,你下半生会很难过。”
曾杰抬起头,眼看着那警察开门离开,无限困惑,怎么?就这样逃过一难?凌晨依旧站在那儿,一双大眼睛清亮地让曾杰不敢看。默默。然后曾杰起身离开。凌晨叫一声:“父亲!”曾杰说:“谁是你父亲。”
凌晨沉默。曾杰慢慢回过头来:“去告我?”凌晨说:“我没有告你。”曾杰问:“你为什么不告我?”凌晨道:“会两败俱伤。”
曾杰笑:“你还想留在这里,是不是?”凌晨点点头:“我们不可以好好相处吗?”曾杰问:“我供给你衣食,我养活你,我给你活下去所需的一切,你给我什么?留个案底,随时告我?”
凌晨沉默,那又清亮的大眼睛里即无内疚也无愤恨,只是无限疲惫。曾杰慢慢走回来,冷笑:“我在想,是不是如果我不停下来,干你个半死,你也不会告我?是不是?”
他的手已暧昧地抚上凌晨的面孔,身上男人的气味,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夹着一点消毒水的气味。凌晨慢慢垂下眼,在那亵玩的抚摸下,脸上浮现一个模糊的笑,他说:“我只是,想活下去。
所以抓紧你,象抓了一要救命稻草。”一根稻草,只会被带着一起沉下去沉下去。凌晨那个模糊的笑,有一种脱离了尘世的圣洁的表情,也有点象精神病人的恍惚,这个表情,让曾杰有一点惊怕,有一点难过。
一个小孩子,用心再深沉,能力有限。曾杰轻轻松开他,回去自己的房间。气恨,没吃到羊肉,倒惹得一身骚。这一场惊吓,加上头上的伤,令得曾杰发起烧来。半夜,起来倒水喝,头晕,抢在桌子上,把桌上水瓶水杯全扫到地上。
凌晨无声地打开门,看见曾杰伏在桌上,扶着头。地上一地碎片。凌晨犹豫一会儿,走过去,开口倒说了句不相干的话:“这么大声,楼下会投诉你。”把曾杰扶起来,放倒在床上,又说:“真沉。”曾杰苦笑:“趁我病讽刺我吧。”
凌晨先给他倒水吃药,然后打扫,都做完了,站在那儿,眼神那么清亮,真不象刚被惊醒的人。曾杰笑笑:“谢谢。”凌晨走到他床着,蹲下,靠得很近:“父亲!”曾杰不喜欢这称呼:“谁是你父亲。”
凌晨说:“你总是…我妈妈的丈夫吧?”曾杰道:“再胡扯,我立刻娶个同你一样大的女孩儿,让你叫妈妈。”凌晨笑了:“还要热水吗?”曾杰叹口气:“给我安定吧。”
清晨,曾杰被一阵“切切切切”的低语声吵醒,醒来时还以为是巴山夜雨涨秋池呢,然后竖起耳朵听出来是张子期的声音。曾杰披上晨缕,打着呵欠出去,第一声先问:“张子期,你哪来的未婚妻?”
张子期与凌晨并着的两个头尴尬地分开来,小张呆在那儿,半张着大嘴,一时答不上话来。曾杰道:“你本时责备别人的本事哪去了,怎么这会儿,一句话也不说了?”
张子期干笑了两声,打个哈哈:“刚认识的,还不错吧?”曾杰道:“柏林的那个还不错,你认识的这个,看看都吓死人,一脸的强悍精明,你不怕吗?”张子期扪心自问:“怕?我会怕吗?我只怕我自己!”曾杰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