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空完全亮了之时,郑文才站了起来,此时远处一队车队走了过?来,周围有兵士拥护着。
她慢慢地杵着木棍走到了最中间。
马车停了下来,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前面的兵士骑着马就要来赶走郑文,却被郑文一个木棍一招就制住从马匹上拖下来直接按倒在了地上,发出惨叫声。
兵士的叫声惊动了更多人,不?过?片刻,郑文的周围就倒了一地的人,她的手腕动了动,杵着木棍向前走了几步,对着那些警戒的兵士道?,“在下并无恶意,只求车中的夫人和小郎君愿意带我一程。”
那些兵士面面相觑,持剑已经谨防着郑文。
马车的门被推开,郑文看?见里面坐着一个女人和一位小郎君,女人头发高挽,头戴朱玉,显然是一位出身不?低的夫人,面色还算镇定。
那位夫人抱着有?些害怕的小郎君,目光在郑文的身上扫视了一下,在她眼眸上的白纱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视线最终停顿在郑文的头发上。
郑文在山林中虽然把嫁衣都脱了扔在了里面,可是头上依旧有玉饰金银之物,而且皮肤白皙,一身风度绝对不作假,身上衣裳虽是有些脏乱,可明显是锦绣华衣,甚至在光线照射之下,裙边还可看见缠绕的金线银丝。
车上的那位夫人猜测到郑文应该是出身富贵家庭,只是不知为何沦落这副境地。
于是她有?些迟疑地出声询问了一句:“敢问小娘子是何家贵女?”
郑文想了一下,现在应该不会有?人认识她,毕竟认识她的人可能都已经作古入土了。于是说:“姓郑名文。”
那位夫人听闻郑文的姓名后像是有些惊讶,她看了地上的那些兵士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有?些惊喜却还是不太确定,谨慎地问了一句,“小娘子可是清陵山丘郑家人?”
而此时另一边山林中的巡山人已经开始巡山,一人看见了散乱在林中的那些铁具和深不见底的盗洞时脸色突然大变,赶紧吹了口哨,放出后背背篓中的林鸟,周围的巡山人听闻篓中林鸟哀叫连忙都围了过?来。
一位稍微年长的男人看?见了地面上的那个盗洞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耿叔,怎么办?”其中一位青年询问道。
看?样子这墓是被盗墓贼给掘了。
青年知道他们这郑家村就是为了守这座墓才一直生存在这深山老林里,一直避世不?出,而且听说墓中人是他们的老祖宗,每任族长在接任族长之位时都会接下这巡山守墓的指责,同时也守护着一个秘密。
如今古墓被盗,恐怕族长要引咎而死,这并非夸张之语,他听村中的老人讲过?,几十年前有?一位族长因为好奇墓中之人,心中起了贪欲,想要进入古墓,可对方却死在了村子的古墓入口处,跪在地上,喉咙上插着一把剑,像是被什么人惩罚了一样,一步也未能踏入,除了他们这些后辈的守墓人,似乎还有?什么力量在守卫着这座山林。
耿叔看着盗洞,神情复杂,片刻后却是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然后才站了起来,对周围的人说道?,“你们在这里守着,我下去传信给族长,命令没有来之前你们谁也不?准下去。”
村中的青年们点头,他们看着耿叔匆忙的下了山后才散开坐在了那个盗洞周围。
有?人不免好奇:“村中长辈说这墓中人埋着是我们郑家的祖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一位正在观察周围的名叫郑合的青年听见这话看?了那个人一眼,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神色明显严肃许多,他看?向了天空,觉得可能有大事发生。
现任族长是他的嫡亲世父,族中有规定每任族长一生都不会娶妻生子,其职责便是守卫这个山林中的古墓。如果不?出意外,他会是下一任族长,因此也知道一些密事。
他们郑家人从三百年前才在这个山林中定居起来,原先村中并非只有郑姓族人,还有?齐姓,霍姓,后来全都改名为郑姓,于是村中现在只有郑家人,历代只能族内通婚,不?允许族人外出与外姓人通婚,不?过?这些事情,村子里的年轻人大多都不知道,就好像是为了保护什么一样,他们郑家村的来历被长辈们自行掩盖了。
自从郑合懂事以后,世父便带着他去见了一位年轻的男人,也许称之为青年更合适,世父称呼那位青年为公子,第一次见面是在他十三岁那年的一个夜晚,而那个夜晚也是郑合真正认识到他们郑家村宿命的开端。
那日宅院中灯火通明,家中的仆人都睡了,郑合被世父派过?来的人叫醒了,他睡眼惺忪,想询问一句话,就看见他的傅母在一旁静静等待,一直垂首,一句话也不?说,气?氛明显不同。
那位陌生的仆人笑着对他说:“小郎君,家中来客人了,家主命奴带你去见贵客。”
他那时疑惑,可并未问出口,在仆人的带领下他很快就见到了那位青年。
灯火阑珊处,一位身穿玄衣的青年坐在一盏树枝形状的灯盏旁,全身都笼罩在一层昏黄的光晕中,身旁站着一个仆从在为他沏茶,世父站在下方垂首很是恭敬,一直没有?抬头。
青年面上却没有?带笑,他皮肤很白,在灯光下就像一块冷玉似的,一双眸子却像雪狐的眼睛一样,看?着人时冷的厉害,深不见底。
不?太像人。
那是那时候郑合的想法。
正当他在门口踟蹰不敢进入时,那位坐在灯盏下也并未多一丝暖意的青年好像察觉到什么一样,漫不经心地看了过?来,目光轻飘飘地,让人感觉到他并未把他放在心上,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忽视。
“这便是下任接替你位置的人?”台上的青年出了声,依旧是浅淡的漫不经心。
世父听闻这句话,转头看?向他,见到郑合后伸手让他走过去一边赶紧点了点头,“公子,这便是郑合了。”
青年淡淡地瞥了郑合一眼,说:“倒还算稳重老实?,只是别再像之前的那个人一样了,要不?然阿文在地底下见到要掘自己墓的子孙可不好说话。”
说起这段话时,他神色变得有?些晦暗,握着茶杯的手指都有些苍白起来,还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郑合迟疑的上前,外面屋檐上挂着的青铜铃声响了起来,那位公子看?向堂外,像是看到了什么,下一刻便站了起来疾步向堂外走去。
青年从他身旁走过,身上的皮裘从他周边的空气划过?,似乎是带了一阵冷风。
那时候尚且年幼的郑合有?些茫然地转身看向站在门口处的青年,却惊讶地发现对方脸上少有?地浮现了一丝笑?容,就连那双黑沉雪狐似的双眼也清透起来,染上了一层笑?意。
他听见那位公子看?着夜空中的月亮,轻声道?:“时辰到了,我该去见阿文了。”
那道声音转瞬便被夜中的风吹走了,可郑合还是听出了青年话语中有?些压制不住的欢喜和急不可待。
自此那一年后,郑合每年在同样的时间内都会和世父一起面见那位公子,送他进入山林中的古墓,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公子,郑合也不?出意外。
一直这么多年,那个被称为公子的青年从郑合见他时容貌便一直未曾变化过?,于是,他知道了,他们郑家人几百年来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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