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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归余烬

<h3 class=\"h3 center\">一</h3>

“茉莉、凤梨、西番莲、蜜桃、柠檬、雪松木、麝香、胡椒、牡丹花、香根草、鸾尾花、柑橘、苍兰、广藿香。”

二十样东西放在纸箱内让大家推理,大象仅靠辨味一项就全说出谜底。但真正让他声名远扬的,还是他炫技般地说出了其中一个纸箱内的两瓶香水的各十四种味道。在投票竞选学校侦探社社长时,作为一个新人,他出乎意料地高票当选。

嗅觉灵敏这个超能力被传开后,很多学生慕名想加入侦探社,为精简人员,大象出了一套试卷,考核了逻辑、医学、天文、物理、化学、地理、想象力、冷知识、推理文学素养和幽默感。将侦探社大换了一次血,郭乘鹏之所以没被淘汰,纯粹因为他是富二代,承诺有他在的一天,侦探社永远不用去拉赞助。

这样的高调举动自然引起一些学生的不满,认为大象是在纸上谈兵,于是自立门户,也渐渐壮大起来。一所大学两个侦探社,当务之急就是找个现实案件来一决高下。

“哪个社先破案,哪个社就是这所学校唯一的侦探社,另一个解散!”会上,对方社社长在台上发言。

“我们找什么来比试?”大象问。

大家面面相觑,茜茜说,“要不我们找猫吧?”茜茜是中文系学生,也是大象的队员。

“什么猫?”郭乘鹏问。

“校门口旁边有一群野猫,总共五只,我们经常去喂养,但前天五只猫都不见了。那是个窝点,它们不会集体擅自离开的,一定被人抓了。我们查这个吧。”

大象想起高中时就曾主持调查过一起校园杀猫案,在教室众目睽睽下指证出凶手,让老师当场崩溃。他心咯噔一下,想着难道自己是跟猫有某种关联?

“好啊,我代表我们社赞成调查这个。”郭乘鹏开口。

“确定吗?”对方问大象,“大家都确定的话,我们现在就开始。”

大象点点头,发现人都在看他,说,“就这个吧。”

<h3 class=\"h3 center\">二</h3>

先分散去猫窝点勘查。下午四点,侦探社一行人来到约定图书馆前草坪开会。

“之前喂猫的食物都是学生零散提供的,火腿肠、小鱼丁、牛奶、剩饭或者学校附近小超市能买到的猫粮。猫失踪的当天,旁边散落了几个猫罐头和鸡胸肉丁,不同以往,这些有去查来源吗?”大象拿出猫窝照片对比看。

“那些猫罐头我查了品牌和售价,是进口猫粮,只有像沃尔玛这类大超市或宠物店有售卖。”任炜就读数学专业,典型数据控,查找一种东西快且准,“我们学校地处郊区,离最近一家有卖这种猫粮的超市直线距离9.1公里,坐公交需要1小时,驾车大概20分钟。”

“前天上早课,我发现猫已经不在了。但是大前天晚上有同学十点多还看到猫,也就是说,猫最有可能是前天凌晨失踪的。”茜茜说。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猫是凌晨被人抓走的,那时没有公交,那这个抓猫人无非就是骑自行车、开车和走路。我刚才去找门卫调了校门口的摄像头,发现前天凌晨四点左右,有一辆车经过,停在猫窝旁,不久又开走,大概34分钟之后折返,又停12分钟,再开走。车身被树丛遮挡住,只能看清是粤B牌照,深圳车牌。”任炜给大家看拍下的监控照片。

“猫一定是被这车主给抓走的,将牌照照片锐化一下,找到车主,就可以结案了。”郭乘鹏提议。

“试过了,前天凌晨起雾,车牌糊成一片,怎么锐化都不行。”任炜说,“除非我们能看校外国道的监控。”

“不用,”大象指着任炜打印出来的监控照片纸,“虽然起雾,但有一点倒是可以看清楚。根据这点我们来做推理,会有突破。”

“什么?”茜茜凑近。

“内地汽车的方向盘在左,但这是一辆右舵车,方向盘在右,这很少见。”大象指着车前玻璃隐约的人影,“深圳牌照,却是右舵车,可作合理推导,车主是香港人的可能性居多,他习惯养成,后在深圳生活,仍开右舵车。”

“车主是外国人也是有可能的吧。”郭乘鹏说。

“外国人也有可能,但可能性大概是10%,我们不做小概率推理,先以车主是香港人来推。”大象转问,“一个香港人这么远开车来这里,目的是什么?”

“这里是广州郊区,来这里,探亲,要么是做生意?”任炜猜测。

“这样说,抓猫应该是临时起意,猫很可能已经被害。”郭乘鹏做皱眉状,一些人点头。

“为什么?”大象问。

“直觉。”郭乘鹏想了想,回答。

“我不这么看。”大象说,“我们基本会下意识地觉得猫被害,是因为凌晨行动的人总是自带阴面,感觉在进行不可告人的事似的。但是综合我们看到的线索,车主开车经过学校,看到猫后停下又离开,四十分钟后返回,正好是开车去市里24小时便利店买猫罐头来回的时间。如果怀着害猫之心,直接带走就是,不必多此一举。他是爱猫人的可能性多一些。带走他们,估计是实在不忍心它们流落路边,这个假设成立的话,说明车主将猫带走,是找到了一处比校门旁猫窝更安全的场所。而且我推测这个场所很可能就在附近。”

“怎么推理出是附近呢?”郭乘鹏反驳,“车主去下面的乡镇会亲戚也说不定啊?”

“车主是怎么发现猫的?”大象反问。

“什么意思,开车途中看到的呀。”郭乘鹏回答。

大象打开任炜保存在手机里的监控视频,说道:“车主之所以能发现树丛中的猫,是因为他车开得缓慢。校外是国道,路大,时间是凌晨,如果车主的目的地是下面的乡镇,他会怎么开?车子会像箭一样飞驰。但你们看这个监控录像,这车子一路走走停停,说明他是要来这附近某个场所,又因人生地不熟,因此减速寻找,恰巧看到了路边的猫,停了下来。”

“一个香港人开车来这么远郊区,学校附近一没村落,二没工厂,三没房产开发,他最可能去哪里?猫就最可能在那里。我们可以用排除法来筛。”大象说。

“综合你们的推理,这个香港人开车来学校附近,这个地方最有可能。”茜茜摊开一张学校的地图,指着图上距离大学一公里左右的一所建成不久的小学说道,“他可能是这所学校的捐赠人。”

“这附近还有一座监狱和精神病院呢。”郭乘鹏说。

“还有这两个。”任炜用手指分别点了学校后山上的一座佛堂和两公里外的一所养老院。

“佛堂最有可能。因为只有佛堂是凌晨开放的,其余几个场所,车主可以选择白天再过来。最重要的一点,一个会这样善待猫的人,由善良的佛教徒来做最显合情合理。”大象站起,拍拍裤上沾着的草末,“我们先去佛堂看看。”

<h3 class=\"h3 center\">三</h3>

结果在龙珠佛堂看到了捷足先登的对手。另一个侦探社的成员抱着五只猫,看到大象一行人上来,嘲笑他们来晚了。

“你们怎么找到的?”郭乘鹏问对方。

“我们运气好呗,有个学妹正好上山来拜佛,看到了这几只猫,你们是不是听到风声,跟着我们上来的?”对方沾沾自喜,“不管怎么说,我们比你们快,愿赌服输,你们社团解散。”

大象还是第一次上山,他径直走进寺庙,大殿里的装潢气派辉煌,佛像金光熠熠,香火萦绕,他去问寺庙的和尚。

“请问住持,这几只猫是不是一位开车的人带过来的?”

“是的,前天凌晨带过来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身高有一米八,名字叫张一礼。”慈眉善目的和尚回忆道,“张先生说自己祖籍是这里,本身也是佛教徒,此行是要在龙珠寺出家,说这些猫住在山下的路边,随时有被路过的汽车碾压的危险。奇怪的是,他在这里住了一晚,昨天晚上离开后就没再上山。”

“既然祖籍是在这里,那有没有可能是去会亲戚。”大象问。

和尚摇摇头,“张先生说他年轻时远走香港,已与亲戚断了联系,父母皆已去世。如今重回这里,是对一人有愧。”

“谁?”大象问。

“一个叫张真苓的女子。”和尚带大象踱步到灵堂,“这里是她的骨灰龛位。”

两拃见方的格子中,放着一个雪白的骨灰盒,盒上贴着一张小照,一位瓜子脸女子,虽面带微笑,但仍可在她的表情中窥出畏缩的神色,眼珠透彻又无辜。

“她有个爱人在山下开馄饨店,经常过来看她。”和尚指着旁边空着的龛位,“还在她旁边买了一个位置。”

“张先生会不会跟她的爱人认识?”大象问。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至少在跟我交谈中,他没有透露出跟他认识的讯息。”和尚回答。

“请问张先生有说自己出家的因由吗?”

“说是妻子去年过世了,房子和产业都变卖了。”和尚说,“他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无牵无挂,无欲无求。”

年少独自去香港,与家人断联,妻子去世后回老家的佛堂出家,因为对一个女子有愧。大象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又问:“冒昧问下,请问张先生有没有表示出捐赠的意愿?”

和尚合掌,点了点头,“说是准备将全部身家都捐给龙珠寺。”

“捐了吗?”大象问。

和尚摇摇头,“你们此行上来找张先生,是出了什么事故吗?”

“吴行,你在这里啊,傻瓜社说他们赢了,我们社团要解散,你说咋办?”郭乘鹏找到大象。

“接着查车主。”大象一脸严肃。

“还查,猫不是找到了吗?”郭乘鹏一头雾水。

“这次找人。”大象跟和尚告辞,承诺后续有张一礼的消息会即刻通知寺方。

<h3 class=\"h3 center\">四</h3>

经过同意,大象调看了佛堂山道的监控,昨晚十一点时,张一礼的车确实下了山,之后往学校方向拐。

再调出校门口的录像,看到车子最后拐入了一条小道,那是条土路,长满密密麻麻的杂草。

晚上九点时,大象一行人打着手电筒进入小道寻找车辆,最终在草丛中找到了张一礼的汽车。车子是空的。张一礼下落不明。大象随即报警。

“你怎么报了命案啊?”郭乘鹏问大象。

大象看着大路,并没回答。

十分钟不到,来了两辆警车,下来一位叫李峰林的队长,听了大象对案情的描述,着手查车,并没有发现可疑现象。在车子周围也没有发现张一礼的痕迹。因大象是报案人,李峰林让他随同前往监控室调看路面监控,国道摄像头先是拍到下山的车拐进一个路口,两小时后,车从小路开出来,往前开约两百米,拐进杂草丛生的小路中。

“很奇怪。”李峰林说,“人将车停在这里,然后徒步沿着小路离开。”

“等等。”大象指着车子拐进土路的视频,请工作人员重放一遍,“这里有问题。”

“怎么说?”李峰林看大象。

“这是一辆上了深圳牌照的右舵车,不仅方向盘在右,雨刷和转向灯跟内地车相反,拐第一个路口时一切正常,但车拐入第二个路口时,镜头里显示是雨刷先动,之后才亮转向灯,说明这时很可能是一个不熟悉规则的内地司机在开。”大象说。

李峰林重看了一遍视频,认可大象的说法,“也就是说,第二次开车的人可能不是张一礼。”

“听山上的和尚说,张一礼来这里,与一位叫张真苓的去世的女子有关。我了解到,张真苓去世前,跟一位叫何英才的男子住在一起。”大象说,“何英才在学校附近开有一家很受欢迎的馄饨铺,地址就在第一个路口里面。”

何英才是本地人,本来在大学东边的乡镇经营一家馄饨店,跟爱人张真苓同居。张真苓结过一次婚,离婚后带着一个儿子,何英才视孩子为己出。两年前张真苓生病去世,骨灰放在龙珠佛堂。何英才想在龙珠佛堂剃度出家,他深爱张真苓,人去世后,他无所求,还想陪着她。但龙珠佛堂的住持说他孽气太重,拒绝了何英才出家的请求。于是何英才将馄饨店迁移到佛堂山下——学校对面的饭店街。他经常去山上的佛堂看张真苓,还在她骨灰旁边买了一个位置。

到馄饨店的时候,正值打烊。李峰林出示证件,开门见山:“你是店主何英才吧,请问你认识张一礼吗?”

大象盯着何英才看,确定他脸上闪现一丝慌张。

“张一礼?”何英才作沉思状,“是那个年轻时干了坏事,逃去香港的张一礼吗?”

“对,这几天他有过来你这边吗?”李峰林问。

“昨晚来过。”何英才随手拉了一张凳子坐下。

没料到何英才回答得这样轻快,以致李峰林再确认一遍。

“请将昨晚的情况如实复述一遍。”

“我们是初中同学,他昨晚十一点多来到这里,说是从龙珠寺和尚口中得知了我的地址,就来找我叙叙旧。我们大概聊了两个小时吧,聊得并不愉快,是我赶他走的。”何英才说。

“你们聊了什么?”

“还能聊什么?”何英才从烟盒抖出一根烟,给李峰林,李峰林摆摆手,再示意给旁边站着的大象,大象也摆摆手。他才用嘴叼住烟,点火,“老同学叙旧,难免说着说着会说到他当年干的混蛋事。他把我爱人给糟蹋了,是他害苦了真苓。”

<h3 class=\"h3 center\">五</h3>

学校往东十二公里,是几个村组成的乡镇。其中有两个村子结有世仇,规定永不通婚。但十六岁的张真苓,偏偏就爱上十七岁的张一礼。

两个年轻气盛的情侣,热烈地爱上了,要跟世俗逆着来,三番五次幽会,对一片灰暗的未来,他们彼此都深知无能为力,于是决定私奔。为凑集奔逃的资金,张一礼还在深夜翻墙进了供销社,撬了钱柜。

“张一礼这个混账,私奔那晚他没等来真苓,一个人害怕就溜了。真苓一个弱女子,无端承接这些责难,成为两村怨愤的出气口。”何英才面露嘲笑,“二十五年过去了,结果他现在悔过了,说要来龙珠寺出家赔罪。”

张一礼离开后,张真苓被查出身孕,家人蒙羞,一致对外声称是张一礼强奸了他们的女儿。暴虐的父亲扇她耳光,押自己的女儿到医院做了流产,那段时间真苓面对怨怒,神情恍惚,父亲顺势称自己的女儿被敌村的犯人强奸到精神失常,势必要对方付出代价。暴怒的村民抄起家伙去了张一礼家中,眼看一场械斗在所难免,最终张一礼的父亲不得不签了一份生死状,赔偿了一大笔费用,才止息了这场争端。

“那份生死状是这样签的,如果张一礼回家,或家人得知他的下落,必须将他交由真苓的家人处置。”何英才说。

张一礼逃离村庄,逃离广州,去到香港,两年后,得了痢疾,在码头扛货,突然全身乏力,上吐下泻,捡回一条命,体重剧减,没法干活,只得偷偷回了家。已经白头的母亲看到他,先惊惶,后落泪,塞了一些钱给他后,捂嘴挥手,赶他离开,让他十年不要再回来,否则有生命危险。张一礼又走了,这次离开,就没有再回来。风起云涌,爱的人如受了诅咒,很快都入土。

张真苓的人生不再好过。人们骂她荡妇,父母顾及脸面,假戏真做,将“失常”的她囚禁在家,每日的辱骂及冷眼变成精神凌迟,她开始郁郁寡欢,大哭大笑,二十岁的时候嫁给了一个大她九岁的瘸腿男人,结婚之后仍旧不断受到伤害。直到政策将村落归并,世仇在浩浩荡荡的改革中终于瓦解,族谱散轶,旧址拆迁,年轻一代对过去一点兴趣都无,心急火燎奔赴新时代。何英才,这个痴情的单身汉,终于跨越两村三十四米的距离,名正言顺地爱张真苓。

“荡妇”之名一直伴随张真苓的人生,让她一刻不得安宁,在她濒临崩溃,何英才适时将她救起。在医院内,何英才狠狠揍了张真苓丈夫,那个瘸腿丈夫气急败坏冲他喊,“你是英雄,我让你来照顾她,可以吧?我实在受不了每天跟一个死人生活在一起!”

张真苓离了婚,何英才将她和儿子接到自己的家中,一直细心照看。

“对不起啊,英才。我不值得你这样。”死前张真苓一直对何英才这样说。

“她非常值得,她是一朵鲜花,你们说一朵鲜花被人折断,鲜花枯萎了,是鲜花的错吗?她是一颗宝石,你们说一颗宝石被扔到一个粪坑中,经年累月身上结了厚厚的灰,是宝石的错吗?这不是她的错。”何英才将烟摁灭,“但真苓还是死了。如果张一礼当初不带她私奔,如果人性不是这么丑陋,她就不会这样。始作俑者是张一礼,我没法原谅他。”

“所以,你们最后没有闹不愉快吗?”李峰林问,“那天晚上,你就这样让张一礼离开?”

“我就这样让他离开。”何英才说,“我不原谅他,他也确实对不起真苓。”

“是这样的,假如真苓怨恨他,真苓只需要跟我说一声,天涯海角我要都找到张一礼,让他付出代价。但是真苓自始至终都没有怪罪他。我知道,她不希望我报复张一礼。你们怀疑我害他,绑架他?”何英才指了指店后面的厨房,“你们尽管去搜。”

<h3 class=\"h3 center\">六</h3>

搜遍整间馄饨店,一点切实的证据都没有。但大象认为何英才说了谎,张一礼很可能已在馄饨店的后院遇害。

“这里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大象偷偷跟李峰林说,“不是动物血味。”

“吴行的嗅觉超级灵敏。”面对李峰林的疑惑,郭乘鹏向他解释道。

“你认为,”李峰林看了看后院四周,“张一礼在这里,被害了。”

大象点了点头,“除非找到张一礼,否则消除不了我心中这个假设。”

如果一个人死了,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彻底消失掉?

“你们说他会不会将人肉绞成肉馅,做成馄饨呀?”郭乘鹏煞有介事地提醒道。

“最主要是找到证据。”李峰林说,“已经将店内的馄饨拿去作了检测,等结果出来。”

“有更快的办法,”大象拾一根木棍,在土地上划写,“这家馄饨店是学校最受欢迎的饭店,每日只售300碗馄饨,供不应求,我做了演算,一枚馄饨剔除掉面皮和其他佐料,肉馅平均15克。一碗馄饨有15枚,馄饨店一天平均消耗300碗馄饨,也就是67500克肉量,等于135斤。即是说,何英才进货的肉量基本会保持恒定,假设真的将一个身高一米八的人混成肉馅,势必会影响他的进肉量。”

他们来到一家叫作“威和”的肉厂,何英才一直在这里进货。

肉厂老板调看了肉量,他说何英才每隔两天,会来肉厂各买150斤猪肉和150斤牛肉。因是刚屠的新鲜猪牛,还没做细致的处理,肉厂有绞肉房,何英才买完肉,会再去绞肉房将肉块绞成肉馅。张一礼失踪那天,他同样买了这些肉量。

“这周围也太脏乱臭了。”肉厂的调查没有突破,李峰林在警车外踩灭烟头,准备离开时发现大象不在,“吴行呢?”

“这绞肉机有啥可看的。”郭乘鹏在绞肉房内找到大象。这里的绞肉机每日会由高温水流冲刷污秽,就算真绞了人肉,找到证据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这绞肉机下的称重仪好像是有储存数据的功能。”大象正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调看数据,摁了十几组数据后,郭乘鹏有点不耐烦,催促大象离开。这时大象跟他说,“你快去找李队长他们进来。”

“我根据当天监控中何英才绞肉的时间,调出了他总共绞了多少肉。一对比,他当时总共绞了462斤肉,比购买的肉量足足多了162斤。”大象将储存的数据摁给大家看。

“我的推理,何英才在后院将张一礼肢解,然后来肉厂买肉,时间是凌晨三点五十二分,那时肉厂人少,大家各自干各自的活,都是肉块,也没人注意,何英才将尸块先绞成肉泥,你们看,”大象指着绞肉机房的视频里模糊的身影,“明明是两种肉,他却分三次装肉,将尸块绞好后,装一个袋里,猪肉再装一个袋,牛肉再装一个袋。”

<h3 class=\"h3 center\">七</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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